帝起,各地諸侯就不太平,多年前濟北王和淮南王發動的兩次叛亂他還記在心中,更何況……那位將軍不知國師真實身份,他卻記得,他一直憂慮徐福是否要復辟秦朝。但如今和徐福交惡並不是好時機,面對這樣一個態度不明的強者,他不得不耐心等待。
徐福很快就發現文帝隱隱的防範,曾經的經歷讓他早早就在宮中設下探子,那封奏摺的內容一字不落地送到他面前。
他有些惱怒,也有些好笑,徐福不得不安慰自己這是作為一個帝王必要有的疑心,再說他效忠的陛下只有始皇帝一人,其他人與他何干?
再有……他未必沒有復辟大秦的念頭。
他能長生,能得到如此奇物,世間未必沒有死而復生。
如果他的陛下能夠復生,能夠長生。
大秦千千萬萬代……
這個念頭就像鉤子一樣深深紮在心裡。
鬼使神差地,他將扶木栽種下。
扶木紮根在漆黑黃泉水裡,轉眼間便長大,然後迅速枯萎,變成一棵極不起眼的小樹苗。
森寒陰冷的風從地底無端騰起,冰刀一樣刮在他臉上。
直到這時徐福才猛地驚醒過來,驚懼地盯著眼前枯木苗,往後踉蹌一下,失態地跌坐在地。
他,他剛才做了什麼?
那棵木苗極為不祥,他怎麼會想著種下去?
他……他……
徐福愣愣地坐著,忽然猛地抬手狠狠抽在自己臉上。
他是心生怨恨,是希望始皇帝死而復生,但他從來沒有過讓天下人都為此付出代價的念頭。
他清晰地意識到,他又一次被迷惑了。那個世界的東西想要過來,而他再次為它們開啟了大門。
“孽鏡臺在下面。”姜遺光說。
扶木與孽鏡臺為一體,扶木在何處,孽鏡臺就在何處。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那朕先回去了。姜卿,你……”
“你多保重,還有,徐福的計謀你絕不能參與,你也是天下人之一。”
姜遺光:“我自有分寸。”
皇帝沒辦法,一步三回頭往下走。
姜遺光悄悄跟在後面,確定她真的進入孽鏡臺離開後才放心。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人。
姜遺光直接叫出她大名:“明孤雁,你還要繼續跟著我嗎?”
明孤雁:“我……屬下不明白您的意思。”
姜遺光:“他讓你跟著我,就是為了不讓我發現記憶中的秘密。”
明孤雁沉默。
姜遺光:“凌燭已被我困住,其他人回到了皇陵中,你要如何做?”
明孤雁低聲道:“我知道,我看見了。”
那天夜裡……
女帝和符輪都習慣性閉上眼睛休息。
姜遺光悄悄綁住了凌燭,讓他發不出一點聲音,然後,他在林中挖下深坑,把捆得嚴嚴實實的凌燭放進去,填上土,上面又移來灌木,保證任誰也找不到凌燭。
進入孽鏡臺後,他們的確不會死,也不會感受到疼痛、飢餓、寒熱。想要觸碰事物或人,必得聚精凝神,這是唯一會讓他們疲累之事。
明孤雁:“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姜遺光:“比你們認為的都要多。反倒是你,你要再一次背叛麼?”他語氣並不嘲諷,像是很認真地問她,“一把刀,三次叛主?”
他是從上一任其主手中買下明孤雁的,若明孤雁真的忠心最初的主人,就不會背叛他,不會投靠徐福。
他很瞭解明孤雁,自然知道說什麼才最能刺傷她。對明孤雁而言,死亡與孤寂都奈何不了她,這本就是她的生活。
明孤雁心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