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處對她掀眼皮子:“略略略,醜八怪,喪門神。”
阿煤:“不會的,我不會怪他們的。”
小男孩繼續做鬼臉,一邊往後退,他沒有發現自己身後便是斜坡。斜坡上停著一架裝滿煤礦的兩輪車,兩個車輪底下放了磚頭以免滑走。
他不小心撞上去,痛的叫一聲,沒注意一個輪子下的磚頭被撞得鬆動。
“都是你!醜八怪,你害我撞到了!”
男孩痛得又哭又叫,那個女孩旁邊還有兩個人在,他不敢去打人,踢一腳車輪發洩。
固定車輪的磚頭踢開了。
兩輪礦車晃了晃,打著旋兒一轉,百來斤的煤礦石連帶那輛礦車盡數傾倒,男孩根本沒反應過來,整個人都被壓在下面。
盧湘驚得鬆開阿煤的手,後退兩步,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一切,轉頭質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
阿煤搖頭,指著礦車方向:“不是我,是煤。”
漆黑的眼睛,看著一切。
人群早就圍上去了,有人去叫男孩家裡人,不一會兒那男孩的爺爺奶奶爹孃姑舅就全來了,眾人合力把煤塊挪開,抬起礦車,底下的男孩腦袋早已被砸得不成樣子,都扁了。
男孩他娘只看一眼就兩眼一翻厥了過去。他家人抱著屍體哭得呼天喊地,死活不肯起來。
阿煤向那處走過去,她個子小,很容易就擠到最前面,蹲下來盯著砸爛的腦袋看。
“他死了。”她說。
男孩父親正難過,見到這瘟神一臉看熱鬧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趕:“滾滾滾,要不是你,我兒子也不會出事!”
阿煤被他推在地上,她不生氣,站起來問:“你要不要他活?”
男人道:“滾你個畜生,這是我兒子,你說我想不想他活?你再來礙事,我把你也砸死!”
阿煤不說話,只是低著頭看地上的血,還有男孩軟軟垂下的手臂。
盧湘和姜遺光一路說著借過借過,也穿過人群進來了。
眾人悲痛的目光,漸漸變得不可思議。
像施了法術一般,地上碎裂細骨皮肉自動向屍骸飛去,壓碎的頭顱傷口蠕動著飛速修復,血液逆流回傷口,轉瞬復原如初……
熱鬧人群漸漸安靜下來,靜得可怕。
一雙雙眼睛盯著彷彿睡著了的男孩,畏懼、不解、惶恐……因為太過不可思議,反而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死人在自己面前復生。
僅過片刻,男孩已和剛才沒什麼兩樣。
本該是神蹟,卻沒有一個人慶幸,就連他爹也怔怔地看著男孩,張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男孩坐了起來,就像活人一樣揉揉眼睛,左右看看,分外不解:“爹?”
“怎麼這麼多人,幹什麼呢?”
他發現了人群中的阿煤,伸手推她:“掃把星,我想起來了,我被車砸了,都怪……”不等他說完,他爹一耳摑子打下,重重喝道:“閉嘴!她……她……”
男人嘴唇哆嗦兩下,想說什麼又不敢,最後還是沒能說出來,竟是撥開人群衝了出去。
男孩被打懵了,捂臉問其他人:“三叔,我爹咋了?”
那人撇開眼去,看看地上還在笑的女童,看看他,也咽口唾沫跑了。
“三嬸?姨姨?”他問另外幾人。
被點到的人哆嗦幾下,也跟著轉身跑了。男孩不解地望向眾人,無人敢對上他的目光,那些人一個個忙不迭做鳥獸散往家跑,頃刻間只剩下三人,和一個躺在地上昏過去的男孩孃親。
“怎麼回事啊?見了鬼一樣。”男孩摸不著頭腦,也不管地上躺著的娘,問沒有走的兩個人,“喂,他們幹什麼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