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翻遺書,從厚厚的書卷中找到了該記錄者的訊息:楊阿刀,蜀州相雲鄉人士,家中父母都不在了,有一妻一女。他的遺書卻不似自己平日記錄那樣絮叨,而是簡單的幾句話——“如果我回不去,告訴楊周氏家裡的東西都給她,要留要賣隨她意,這次的賞錢就給女兒攢著長大了當嫁妝,她要改嫁也隨她。”
他也找到了那個“阿竇”。
竇巡,同是蜀州相雲鄉人,和楊阿刀是同鄉,怪不得楊阿刀照顧他。
竇巡的記錄又是不一樣的風格。
“洞裡黑乎乎的,近衛送來了夜明珠也看不太清楚,看什麼都是綠的。老子受不了了!……受不了也得受,來都來了,總不能這個時候退。”
“……徐大夫學識廣博,若不是有他在,我們很多人根本躲不過瘴氣。他人也和氣……”
“徐大夫人實在太好了,不知道為什麼楊哥讓我離他遠點……”
“我中毒了,我現在半個身子都動不了,還好右手能動,還能寫字……”
“太噁心了,身上到處都在發爛,癢的我要發瘋,他們都不敢接近我了……就我這樣,回去更找不到媳婦了吧?”
“(竇巡無法動筆,由他人代筆)很痛,很癢,每天頭暈眼花,看不清,吃什麼都想吐。很癢,想把全身的皮都撕下來……”
依舊是代筆,看字跡是楊阿刀的,只有五個字——“我好想死啊。”
第二天也是楊阿刀代筆,往後都是他的筆跡。
“徐大夫給我開了藥,有他在,我死不了。就算我說我不想活了,也死不了。求求了……殺了我吧。”
姜遺光不斷翻看著。
這支近兩百人的隊伍在他腦海裡逐漸成形,每個人的記錄或多或少都會提到隊中其他人。姜遺光留意到,幾乎所有人都提到了那個“徐大夫”,唯獨楊阿刀沒有,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對那位徐大夫心存芥蒂的緣故。
而這整本書卷裡,也沒有那位徐大夫留下的任何言語,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徐大夫?
這個神秘的徐大夫為什麼沒有留下訊息?他在顧慮什麼?還是他寫下的東西不慎遺失了?
姜遺光指著書上各色不同字跡標註的“徐大夫”三字問領路人:“為什麼沒有他的記錄?”
領路人探頭一看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道:“沒辦法,那位徐大夫我們私下也找過,原先本朝派去的人找到這些人時,他們的記錄已經丟了很多, 是我們花了大功夫一點點找回來的, 不止徐大夫, 隊裡還有一些人的也不在裡頭。”
言下之意,就是丟了,沒找著。
“所以這一次, 尋找那位徐大夫的筆記也是任務之一。不過不強求,能找到就找,找不到也沒什麼關係。”
見姜遺光仍舊面色凝重,領路人笑著安慰他:“不打緊,這條路有許多前人都走過, 只要小心些,不會有事的。”
姜遺光很想問問為什麼要派自己去,明明駐守在驪山的人很多不是嗎?他還想知道有沒有其他入鏡人也來過,如果有, 這些人在何處, 如果沒有,為什麼偏要他來?
話到嘴邊還是沒問出口。
那引路人笑道:“找人算了日子, 再過半旬就動身。放心吧,東西也收拾好了,總不會叫你們吃虧。”
姜遺光問:“有多少人去?”
引路人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想來只會多不會少。”
姜遺光又問最近一次探查是什麼時候, 引路人回想了一下,說已經有一年左右了。
每次入山探查都需向上面遞摺子, 上頭準了,再算了良辰吉日,才能入山。
能被派到這個地方的多少心裡都對那位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