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萬一!”
這回打斷他的是姜遺光:“那些東西,不可能真是他們的魂魄。”
自成為入鏡人起,他們的魂魄就歸鏡所有。身死後只會被鏡奴役。
那位四老爺,怎麼可能會是姜懷堯?
姜遺光話音落下, 幾人都有些沉默。
半晌,李芥緩緩開口:“總之,既然到了陸家,我們就先把自己當陸家人, 以免被他們察覺不妥。除此外, 我也有些話要說, 如今看來只有我們四人入鏡,便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若在鏡中還要不和, 定是出不去的,我等還是要相互扶持,同舟共濟的好。”
這話得到了其他三人的贊同。
姜遺光擺出一副和李芥是同道中人的架勢,孟豫覺得李芥故意當領頭羊,可他說的話不假, 便沒把不快情緒表露出來也表示同意。楊振松純粹覺得沒什麼關係,附和道:“說的是,如果誰發現了什麼異狀,還望不要藏私, 大家共同商議才好。”
李芥轉而問姜遺光:“剛才在祠堂中, 你可有發現什麼?”
陸家祠堂修建得極寬闊,青磚白牆飛簷高柱, 呈院中院的樣式,從外往裡走,踏上幾十級臺階後再跨過高門檻, 寓意平步青雲。後又有兩道雕像牆壁構成的走廊, 牆壁上雕著的卻不是常見的二十四孝或陸家祖上事蹟,而是一些不大一樣的佛像。
過了走廊, 才是第一道院,院子裡置著巨大香鼎,兩邊各一位男女童兒銅像做祈禱姿態,手裡捧香。
四人其實都留意到了牆上佛像和童兒身像,只是被一群人圍著,前後左右都是人,他們又顧忌不能被發現觸犯忌諱,因而只匆匆一瞥便移開眼睛不敢多看。
進入二道院,真正踏進祠堂後,四人跟著祭拜天地與先祖、唱詞、上香、供奉、燒紙起誓等等。
陸家本支的族長將他們的名字以硃砂抄寫下,老人乾瘦的手哆嗦地把抄了名字的黃紙燒在火盆中。黃紙燒成灰,白煙嫋嫋而上。
這是讓祖宗們知道,陸家添丁了。
前方數不盡的陸家先祖排位,密密麻麻自下而上擺在階梯狀的供桌上,燭火經久不息。身後,陸家所有在世老人喜悅地注視著他們,乾巴枯瘦臉上帶著笑意,深深凹陷在皺紋密佈的眼窩中驟然射出熱切的光。
李芥悄悄回頭看一眼,身邊老人低咳一聲,他便不敢再多看了。
祠堂外,二十四個女孩沒資格進來,只能跪在外面門檻外祈福。她們豔羨著,又深知祠堂不是自己能進去的地方,只能將這份羨慕埋在心底,釀成不屑一顧或是怨憤,或是麻木。
老太太也不能進去,搬來一張小塌,手爐、錦枕都備著了,身後侍從們鴉雀無聲。她坐在這個自己幾十年都不能進入的祠堂門口望著硃紅色大門,誰也不清楚她在想什麼。
之後,又是由另一位老人將族譜恭敬請出,恭恭敬敬開啟,恭恭敬敬把四人名字寫上,才算完畢。
等他們出來後,二十四個女孩才各自攙扶著起身離開。
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處處都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什麼地方不對勁。大家宗族大抵都是這麼做的。而且他們當時真有一種急迫感,好像有人推著他們往前走似的,一刻都停不下來。所以他們才毫無反抗地甚至迫切地跟著走。
李芥知道姜遺光記性超出常人,特地問問他。
姜遺光回想著,微微搖頭:“沒看見什麼特殊的。”
李芥才低聲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在名字寫上去以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
楊振松介面道:“就像名字被記住了。”
他們的靈魂像在那一刻綁上了什麼東西,可真要說,又說不上來。
四人彼此對視一眼,都在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