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惡劣,為什麼憐愛眾生、悲憫仁慈的神明不能夠懲治它們呢?
誰來幫幫她們?
忽地,一隻小小的手,掀開已經被釘死的門簾。
天地間一片漆黑,偏生又帶點兒亮堂,簾縫中露出那張稚嫩陰白的臉來。
王后驚訝:“我兒,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伸手觸碰去,那孩子的臉頰冰冷如刀,順從地拉住她的手臂,爬上車廂。
車簾再度合攏。
於一閃而過的縫隙中,王后窺見萬千鬼影,蒼白、陰暗、扭曲的,無法以語言形容的那些東西……堂而皇之的行走在大路正中。
全是鬼怪。
王后頓時驚覺,自己握住的手臂是多麼冰冷,她的孩子,應該在神宮中接受著將軍的照顧才是,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他也是鬼!
王后嚇得差點驚叫出聲,下意識往後縮在侍女懷中,卻察覺身後的那個瘦小的懷抱也十分冰冷。
抬頭看去,正對上侍女低下的、猶如蜂窩一般千瘡百孔的臉。
雷聲轟鳴,黑天之下,女子淒厲慘叫劃破長空。
沒有人探出頭去看。
因為能聽到她慘叫聲音的百姓,全都死去了。
從街頭到街尾,家家戶戶門窗開啟。晴天娃娃掛在屋簷下,望著房裡或血肉模糊或面目猙獰的屍首們,白色的小身子微微搖晃。
風鈴叮叮噹噹作響。
那輛馬車,馬早就死了。
此刻,卻又活了過來。
車簾被捲起,露出裡面端坐的兩個女人,和一個孩子,臉色蒼白,冷冷的,三個人的眼睛裡俱是黑洞洞一片,呆滯,滿是死氣。
和外面行走的那些鬼怪們沒什麼兩樣,只是更豔麗、死氣更甚,讓人看了,也更加可怕。
馬車調轉方向,往回走去。
街上那些行走的、地面扭曲攀爬的,有形或無形,長了人模樣或者其他模樣的鬼怪,跟在那輛馬車後面慢慢離去。
所到之處,不留一個活人。不論那些人如何安靜又小心的躲藏,依舊被鬼怪奪去了生命。然而他們還記得約定,即便是死也不能發出聲音。於是這份安靜也一直維持著,無聲的殺戮與狂風雷鳴之中,唯有輕快的馬蹄聲,往伊勢神宮的方向走去。
……
且說回那鏢局的年輕鏢師王連蒼,他被山上的事兒嚇破了膽,帶著鏡子一口氣從山林中跑到鎮子裡,左思右想下決定報官。
只是……他說得嚴重,當地縣令卻不當回事,聽他說有厲鬼作祟,以為他是失心瘋。再看他言之鑿鑿,說話做事還算有條理,不像是瘋子,便以為是赤月教一流來愚昧百姓,把人趕走後,又讓幾個身手好的去跟梢,務必弄清楚赤月教窩藏在何處。
出了縣衙,王連蒼失魂落魄往回走。
官府的人不相信,他現在改口說是山賊也晚了。他以為鬼怪都被這鏡子降服了,便想報官後請求那些衙役們把屍首帶下來,好歹叫他能將師兄們送回鏢局。
可他現在身上沒幾個錢,若是僱人把屍體抬下來就不能打棺材,要打棺材就沒錢僱人。王連蒼思來想去不覺煩悶,無奈又痛苦,不知不覺間,來到一間棺材鋪子外。
正巧有一戶人家老人去了,來取棺材,孝兒孝女哭得不能自已,叫他想起了自己的師兄們。
視他如親兄弟的師兄們死在了荒郊野外,他卻連收屍都做不到!憑他一個人,怎麼把師兄們帶回去?
想到這兒,王連蒼就忍不住要落淚,轉過頭去抹了眼睛,又見棺材鋪子門口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人,背對自己,一身黑,頭上也戴了黑色冪籬,乍一看像個鬼影子,嚇他一跳,差點撞上去,好玄站直了身子。
“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