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間,朝陽公主和容楚嵐都明白,對方絕非嬌養長大的閨閣女子。
既然昭陽公主表現出了親近態度,容楚嵐的口吻也親暱了些,問:“不知公主為何來此?這兒亂糟糟的,還有些危險。”
朝陽公主道:“自然是為了我那不成器的二哥。”
容楚嵐一怔:“公主千金之軀,可在城中等候。”
朝陽公主道:“我與兄長一母同胞,有時能感應出些東西,我來了,或許能發現些什麼。”
她已經靠近了塌下的一大方亂石堆,周遭有野草頑強地從石頭縫裡鑽出來,碧綠瑩瑩。
遠處,一群人還在幹活兒。
官兵們不斷揚鞭喝罵,讓他們手腳再快些。
七八個瘦得皮包骨的人,用力抱起一塊一人多高的大石頭,托起一點點空隙後,連忙又來了幾個人,拼命把石頭託得更高,一道往旁邊空地去。
“有東西了有東西了!”有人驚叫。
移開石頭的人更高興,動作快了幾分,周圍有個用獨輪車運石頭的興奮地丟開了車跑來,趴下去往裡面看。
裡頭恰巧形成了個坑,坑裡果然有個被壓死的人,蜷縮成一團,血肉模糊的,已經發臭了,灰撲撲的,還能看出身上穿著的好衣服。
他叫起來:“我也找到了,我找到了。”說著,他就跳下那個坑,努力把那個死人拽出來。
人已經爛了,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他一拽,那人身上就掉下來一大團白色的蛆,四處爬,還有蒼蠅嗡嗡亂飛。
不論他活著時多麼富貴,手握多少權勢,死後和這些奴僕也沒什麼區別,一樣成為了蛆蟲的溫床。
那死囚忽然就冒出了一點古怪的念頭,他甩甩腦袋,讓自己不要多想,托起腐爛發臭的屍體,好叫上面的把他拉上去。
屍體被托出來,官兵早就備好了擔架白布,小心地放上去,白布蓋好,兩人抬著往一旁臨時搭好的營帳去。
容楚嵐聽到動靜就立刻往那邊過去了,蔣昭明也在。
公主本想過去看看,卻被容楚嵐勸住,在原地放下軟椅,坐著休息,等容楚嵐回來稟報。
營帳內,容楚嵐掀開了那層布。
腐爛惡臭撲面而來,令人作嘔。
容楚嵐忍住噁心,仔細從滿身灰燼下辨認出其衣著,對蔣昭明道:“是丁晟。”
蔣昭明伸手把那顆腦袋翻了翻,看到後腦一大塊缺口,搖頭道:“被砸中了頭。”
“他要是跑得再快些,也不至於這樣。”
容楚嵐道:“別廢話了,找找鏡子吧。”
即便是死人,可那也是個男人,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碰。
蔣昭明挑挑眉:“我怎麼發現,你對我越來越不客氣了。”話是這麼說,他還是伸手在那具屍體上摸索起來。
先翻衣襟內,再去摸袖中暗袋,很快找到了一面銅鏡,照了照,果然照不出自己的影子,問:“你要不要?”
容楚嵐道:“你收著吧,總歸是咱倆一塊發現的。”
蔣昭明也不推拒,道:“好。”
他壓低了聲音:“朝陽公主怎麼來了?”
容楚嵐道:“公主的事,我怎麼清楚?”
蔣昭明:“你方才沒同公主請安嗎?公主待你很溫和,我以為她會同你說。”
容楚嵐道:“你既想知道,何不自己去問?”
蔣昭明終於閉上了嘴。
蔣家在朝中地位不低,他有個族兄,聽說當年這位驚才絕豔的族兄差點被指為朝陽公主駙馬,後來出了什麼事兒,又不了了之了。
具體的,蔣昭明也不清楚。
他性情雖然古怪,卻不是傻。
蔣昭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