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阿孃的。”
對從前的姜遺光來說,一百兩並不算難事,只需寫兩本話本就夠了。但現在他的家已被燒得一乾二淨,身上沒有任何現錢。
一百兩,他需花七八日籌備了寫,或去賭坊,或是去……姜遺光腦海裡轉過無數個念頭,最後做出結論,他等不起。
趙瑛只見少年垂下眼睛,聲音很輕地說:“我現在暫時沒有,給我些時日。”頓了頓,又道,“求你。”
趙瑛忽然覺得他看上去有點可憐。
很快,她就為自己這點兒心軟惱怒起來,又為這個人終於低頭求自己而高興,笑著說:“行啊,我等你。”
說罷,她大搖大擺往家去。
姜遺光提了兩桶水,跟在她後面進門。
他什麼也沒表露出來,平靜地和趙氏告別,轉身出門去。
三道身影靜靜等待在巷子口。
“公子,要回去休息了嗎?”其中一人問。
“不。”姜遺光否認,“麻煩給我找來鏟子和一把羊角錘。”
近衛們都有些不明所以,但姜遺光既這麼要求了,他們只好照做。
“公子,你到底要做什麼?”一近衛忍不住問。
姜遺光淡淡地說:“開棺。”
這些近衛不會把他開棺的事告訴趙氏的,他們只會想知道,自己在趙氏那裡得知了什麼訊息,所以才做出這種驚世駭俗的事。
同樣,趙氏也絕不會說出賀韞的名字。
近衛越打聽,她越會瞞得死死的。
是夜,野外無人,荒草萋萋。荒坡靜得可怕,一樹樹黑影在夜色中扭動,好似鬼影。
南夫子的墓在一片綠意中,白森森墓碑上刻下的生卒年也被夜色罩得模糊不清,格外詭異。那種說不明的氣氛,叫幾個近衛有些不安起來。
但他們仍舊守著姜遺光沒走,舉著火把,不斷照亮四周。
沒有人。
也沒有鬼。
近衛們都知道,若遇野鬼要害人,可把它收在鏡中。
姜遺光帶了鏡來。
姜遺光懷裡揣著山海鏡,接過鏟子,磚石堆砌起的小墳包上無處下手,他從墳包側面鏟了進去,慢慢下挖。
一下又一下,泥土飛濺,在墳包另一側漸漸堆起另一個小土堆。
地底泥土被草莖糾纏封住,向下去挖,漸漸挖出溼潤土壤。姜遺光的動作很快,旁邊小土堆沒一會兒就堆到了半人高。
鏟子邊緣,終於碰到了被腐蝕得有些柔軟的的棺材壁。
姜遺光還在挖,把棺材上下的土都剷出鏟鬆了,大坑底,那口棺材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黏附滿溼軟的土,木頭上有不少黴塊和菌子。
一股無法言喻的腐朽氣息從坑底傳來。
姜遺光沒讓近衛幫忙。他獨自用力把棺材往外推了些,好一會兒開棺。
下葬前,棺材四角封四枚長長的壽釘,謂之封棺。前三根釘實了,最後一枚子孫釘不能釘實,只釘一半,以示子孫興旺。
姜遺光一根根將釘子拔起,長長鐵釘從木頭中抽出,帶了些好似血腥味的鏽跡與鐵鏽氣。
而後,他慢慢推開了一小條縫。
陳年屍骨腐朽散發出的腐臭味從縫中散出,極難聞的惡臭瞬間往上升騰,這股臭氣還帶毒,尋常人聞了容易染疫病,再不濟也會頭暈腦脹。
姜遺光及時避開了,待瘴氣漸漸散盡後,才一點點推開棺蓋。
道路邊,一隻烏鴉啊叫兩聲,驟然飛入更遠的密林中。
開棺時姜遺光沒要他們幫忙,合棺後,他把棺材推回去,一群人開始填土,總算在天亮前把墳墓復原了。
趙瑛還在幻想著拿了一百兩該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