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出的瓷器便會光滑細膩,潔白如玉。
只是這骨瓷的名頭聽上去到底有些不吉,京中的貴族們並不很熱衷。時下官窯、鈞窯、汝窯等更受追捧,骨瓷興盛過一時後,因當今天子重道教,又漸漸沒落下去。
如果真是骨瓷的話……如果這衛家真是用人骨製成骨瓷再販賣……
若他是衛家,一開始應當用死人骨。是什麼讓他用船上活人的骨頭?貨出了事?
一瞬間,裴遠鴻想了許多,他心跳得很快,合起賬簿重新塞回衣襟,繼續扛起了靈慧的屍首往前走。
不會錯的,他必須立刻去找到衛家的那批貨物。
只要找到那批骨瓷就好,那批骨瓷很可能就是厲鬼的託身所在,也是它們的執念。
找到它們,然後……全部毀掉!
裴遠鴻踏上了樓梯。
滴答水聲響起,無處不在,不知從何處來。
裴遠鴻起先心驚,左右看看沒發現異樣後,繼續小心地往樓上走。
這間閣樓的厲鬼要比外面那些更厲害,他想把三樓那個東西引出來。
只是,他沒有看見,靈慧搭下來的手指尖上,正一滴滴往下流血。
“滴答。”
“滴答。”
……
另一邊,姜遺光仍舊靜靜地蜷縮在箱子裡。
和以前沒有人願意搭理他時一樣,他只能不斷去想,頭腦一刻不停地琢磨。
衛家的貨物絕不止這些箱子裡的瓷瓶。
那間密室感覺不大,裡面會是什麼不得見光之物?
他背對著冰涼光滑的瓷瓶,觸感漸漸有些不對,伸手摸索兩下。
瓷瓶表面,逐漸凸出一張人的臉來。姜遺光伸手摸上去時,那張臉的唇角動了動,勾出一個笑。
“又來了又來了……”沈氏聽著前院傳來的誦經聲, 手裡帕子擰成了團。
方映霞一聽就知道自己母親要發火,急忙溜出門去,坐在院子裡假裝繡花。
唯有這時候,母親才不會訓她。
沈氏在堂屋裡沒見著人, 恨恨地讓丫鬟上蓮心茶, 去去火氣, 只是前頭的誦經、木魚、哭喪聲依舊吵得她心頭火起。
侄女兒去了她不是不難過,可妯娌嚴氏這樣興師動眾,又是請人做整整七七四十九日的道場, 又是給慈幼局、漏澤園等處捐銀子,天天鬧騰,叫她心裡難免不舒服。
她又不敢說什麼,老太爺看著呢。對這個孫女兒,老太爺比誰都疼, 甚至從公中又撥了幾百兩銀子給孫女兒放長生燈。
方二老爺坐在窗邊逗蛐蛐兒,聽妻子這麼抱怨,擰起眉,不想同她爭辯, 起身離開。
沈氏從窗邊看到他拎著竹籠揚長而去的背影, 更是肝火旺盛。
“小囡,還不快點進來!”男人不見了, 沈氏瞥見自己小女兒坐在院子裡頭繡花,繡了半天也沒動一針,坐那兒發呆, 氣不打一出來。
方映霞一哆嗦, 回頭一見自己母親怒視模樣,臉更白了, 躡手躡腳走進來,低頭站在沈氏面前不敢說話。
“你繡了半天,繡出個什麼了?”沈氏扯過她手上帕子一看,怒極,“不想繡就給我滾去你大姐姐靈堂前跪著!也好過在這裡礙我的眼。”
方映荷是小輩,長輩著素淨些盡個意思就好,同輩才需盡心些。沈氏都替她打算好了,方映荷不知去了哪裡不在家,方映霞替她的位置滿四十九日去裡頭轉轉,到時候傳出去也只會說,方家的女兒姐妹情深、有賢名。
誰知這個死妮子這樣不爭氣?去了沒幾天就不去了?
方映霞頓時哆嗦得更厲害,眼皮一眨,豆大的淚水便掉下來:“娘,娘我不要去……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