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人就變成了木偶啊。
等許庭深走完棋, 明孤雁就沒法再遮擋——輪到她走棋了。刻漏滴落密集如雨, 稍微慢點就會超過時限。
明孤雁定定神,不去看那張粗糙的臉, 匆匆抓著青色的木偶棋子的底下往前移了幾步,放在同樣青色代表藤蔓的格子裡,並刻意讓木偶背對自己。
那張臉,讓她看著……就忍不住從心底深處泛起寒意。
木偶身子不動,腦袋卻慢慢地扭過頭來,直到正臉對著她。
然後對著她微笑。
明孤雁心一顫,若無其事瞥開眼睛,不再看它。
輪到她身邊的姜遺光了。
聶歡飛快問:“你打算怎麼辦?”
屬於聶歡的火紅色木偶已經來到了棋盤邊緣。她不敢想象離開棋盤會怎樣。
……離開棋盤就真的贏了?就能離開山海鏡?
聶歡不敢賭。她只有最後一枚木偶。
姜遺光冷笑:“有一個解脫的機會,你居然不想要?”
聶歡斬釘截鐵道:“不想。”
她看姜遺光還有些意動,再顧不上先前虛假情分,笑盈盈威脅道:“要是我也變成木偶,你們接下來可就更難走了。”
許庭深卻道:“棋盤外未必就是死局。”
雙陸棋不就是先離開棋盤的為勝嗎?再怎樣,也總比困在這裡一直下一局走不完的棋來的要好。
只可惜……
許庭深陰鷙的眼神從那張空座位上收回。
……他已經沒了機會。
他可以和這幾個人談條件,能和鬼談嗎?那隻手可能會幫他嗎?
難道自己註定就死在這裡了?
許庭深不肯認命,如果他願意認命,早在幾年前他就會選擇和師父一起聲敗名裂去死了。他能活到現在,胸中那口氣從未消散。
他盯著姜遺光一舉一動,後者在聶歡的懇求威逼下,最終選擇了後退。
紅色棋子倒退十數步,站在一個同樣鮮紅的代表火海的格子中。
聶歡安然無恙。
接著又是“孟惜慈”。
孟惜慈已經死了,剛才代替他下棋的東西,會怎麼做?
幾人盯緊空座椅,許庭深更是大氣不敢喘。
上一輪,厲鬼沒有直接送他去死,而是操縱著他本來快到邊緣的棋往回走。
看樣子……是要走回初始的位置?
它到底想做什麼?
水滴聲聲。
桌下再度突兀地伸出一隻慘白獰厲的手,猛地抓住了骰盅!
少頃,又是一隻手伸出。
這張圓桌其實很大,幾人圍坐一圈,相鄰的兩人還能隔開好幾尺,並不擁擠。大棋盤就放在正中,即便他們完全伸長手臂也碰不到大棋盤的邊緣。
這雙手卻不一樣。
它似乎……過分長了,隨意甩出骰子後,兩隻手就在桌面拼命往前伸。
就像桌下的人竭力要出來似的。有好幾次,差點就要伸到鄰座的聶歡和姜遺光那裡去。
聶歡竭力避開,姜遺光亦躲避著那雙胡亂抓動的手。
眼看著手臂越伸越長……
終於,刻漏滴盡。
那雙手掙扎著,不甘地慢慢收回桌下。
一切歸於平靜。
又輪到了聶歡。
聶歡嘴裡說著感謝,手上一刻不停,看也不看刻漏就飛快走出棋——再慢點水就漏光了!
等她走出這一步,才僥倖地嘆道:“剛才那隻手差點就要抓到我們身上了。”
許庭深注意到什麼。
厲鬼的做法和剛才一樣,都是要把他的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