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上頭微光搖曳。其他兩盞……什麼也沒有。
秦謹玉只丟了一盞燈,另外一盞……很有可能就是蔣標他們拿走了。
他立刻把那兩盞燈扔出門去,再將門口點燃的燈拿進門放在桌上,如此一來,水面上清清楚楚地映照出兩盞亮起的燈。
等他再來到門邊時,果然沒有找到剛才被自己扔出去的燈,一盞都沒看見。
看來……果真是幻覺。
水面能夠讓他們看破一部分幻象,就像原來他從水裡看到顧斂背後的紅色虛影一般。
等下次他再見到第四盞燈,只需依次點燃,用水面一照即可。
水……這讓他忍不住想起寺規中所說的水井一事。
水在這間寺廟裡到底被賦予了什麼樣的涵義?
他離開了秦謹玉的房間,回到自己屋內。不知是不是因為燈盞歸還了回去,此刻他再度隱隱感覺到了不安,有些焦躁。
他本以為看穿一條規則背後的殺機會讓自己更好過一些,可仔細思索後卻更加令人不快,反而更加麻煩。
燈不能多,多了必須丟棄。
也不能少,一旦少了,住在屋裡的人就會立刻失去理智。
可如果一直只用自己的三盞燈,燃燒後燈蠟變少,也一樣會讓人失去理智。三盞燈不論是用盡還是丟棄完,都可能會置人於死地。
而如果要搶奪他人的燈,意味著自己必須少一盞。像今天這樣被他人沒有發覺的情況下多放了一盞燈的機會不會再有了。
屋裡些許黴味兒經久不散,整座寺廟都是如此,不論看著再怎麼華貴莊嚴,都能聞到彷彿從骨頭縫裡傳出的腐朽的死氣。
姜遺光深深呼吸,讓自己努力鎮定下來。
他必須儘快找到其他規則裡的漏洞,否則……他一定會被留在這裡。
做完早課也不過才巳時,人群散去,眾香客可自便。要看看風景也好,要找師父們說說因果、解解籤、看看面相也行。
文霽月不在,蔣標和姚文衷都離開了。剩餘三人就像失去了主心骨,在廟裡閒逛。
都十分不安,可他們都不知該做什麼。即便他們心裡都清楚這是場死劫,若是一味逃避只會死的更慘,可……可他們什麼也不知道啊!
轉了半天看風景,消磨了不知多長時間,轉到了山門又回到觀音殿。幾人都不敢出門,秦謹玉不敢繼續求籤,生怕自己再求個下下籤。顧斂聽了文霽月的話,自然也不敢求。誰知道會不會求來一個更糟糕的?
就在顧斂終於忍不住要回去找文霽月時,魚梆敲響了。
原先高高興興四散在廟裡的香客們皆循聲往齋堂去。顧斂也見到了人群中,和其他香客們沒有任何區別的蔣標和姚文衷。
一愣神的功夫,姚文衷快步來到他們近前
齋堂之中,寂靜莊嚴。
眾香客安靜沉默用飯,舉止虔誠。一眾人之中,唯有秦謹玉格外不安,跟座椅底下長了釘子似的扎得兩眼淚汪汪,但她還知道這裡不能發出聲音,否則早就哭出來了。
範世湘沉默地吃飯、挾菜,不發一言,任由對方拽著自己衣袖又突然鬆開,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秦謹玉垂著頭收回手,深吸口氣,不讓自己露出訝異的之色。
就在剛才……那麼一瞬間,醍醐灌頂一般,她忽然頭腦為之一清,剛才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的恐懼江海也消失了大半,只留下心頭些微的驚懼。
她想起了一切,也沒有漏掉自己前幾日非常不正常的惶恐害怕——說實話她現在都奇怪,她怎麼會怕成那樣?
現在她雖然依舊很害怕,可到底還是能留有幾分神智,沒有害怕到原來那樣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