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聽到了的,盡力做出的回應只有嘶啞的聲音。
沒有任何力氣了,手機從我手裡滑落卡進了座椅之間,而後我便徹底失去意識。
是秦照庭不讓我去嗎?
分不清是什麼時候,我看見了漫無邊際的黑暗,那有點像平常被鬼壓床時會看見的情形,但我被鬼壓慣了床,自然清楚現在不是。
這裡沒有厲鬼的尖叫,也沒有任何東西將我束縛在原地,只有一片過於死寂的黑暗。
可能黑暗太過抽象,這裡只是一場永遠無法亮起來的黑夜。
我等了很久都沒法出去。
我不記得我是怎麼來到了這裡,也沒人告訴過我離開的方法。
突然這漫無止境的夜裡出現了一些特殊的動靜。
是一點水流聲。
滴答。滴答。
我順著那聲音的來源慢慢探索過去,小指猝不及防沾上了那些液體。
那些液體溼黏冰冷,透著一股獨特的腥味,即使看不清也能讓我很快聯想到是什麼。
好像不久之前我也接觸過這樣的場面。
目光可及之處全是血汙。
是什麼時候呢?
半晌後沉沉浮浮的意識裡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
吳格。
為什麼會想到吳格呢?
大腦深處傳來陣陣鈍痛,頭暈目眩的感覺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突然思維有了一瞬間的斷片。
再度恢復時那隻我總幻想著會來啄爛我眼球的鷹隼扇著凌厲的翅羽朝向我俯衝襲來——
我惶然地睜大眼睛。
“您醒了。”
吳格坐在我旁邊,好像已經看了我很久。
臉頰上沒有被翅膀扇過的火辣痛感,剛剛一切都只是夢。
吳格俯下身看我:“您感覺如何?”
這個動作本能讓我想起那隻該死的鷹,我驚慌地沿著床面摸索,不住地朝著牆邊退縮。
“傷口剛包紮好,您不要亂動。”吳格抬手虛虛地按住我的肩,制止我的動作。
手背傳來細微的刺痛,我看見那上面紮了輸液針。
我頭痛欲裂,問吳格:“我為什麼……在這裡?”
“您忘記了?”吳格按動了床頭的呼叫鈴,“秦總在高速上發生了事故,是您給我打來電話求救。”
昏迷前的記憶總算回到了腦子裡。
“那……秦照庭,”我扯著嘶啞的喉嚨問,“是不是死了?”
不知為什麼,在聯想到秦照庭極有可能已經步入死亡時,我沒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只覺得被一層迷霧籠罩,感知不到任何情緒。
吳格那跟焊死在臉上沒差的表情有了一瞬間的鬆動:“秦總目前情況不太好,但是還活著。”
原來還活著,我繼續問:“怎麼不太好?”
“重度腦震盪,是否有腦出血還待排查,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內臟也有幾處積血,但好在沒有發生破裂,受傷最重的是右肩膀,護欄外有棵防風樹因為巨大的衝力斷裂,貫穿了秦總的右肩,”吳格語速稍快,“秦總現在還在icu裡昏迷不醒。”
“……那他,什麼時候可以醒?”
“目前還不清楚。”
方才吳格按鈴呼叫的醫生一下子進來了好幾個,他們拿著燈照我的眼睛,將我當做不識數的小孩逗弄一番後得出結論——一切正常,只需要按時服藥外加靜養很快就能痊癒。
相比秦照庭,我受的傷已經算是很輕,右手尺骨輕微脫位,中度腦震盪,額頭手背和膝蓋擦破點皮。
醫生檢查完後離去,吳格也到了下班時間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