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夕想過很多次和林興的見面,也想過自己要是真的見到林興,一定會把自己那麼多年對他的憤怒,還有對媽媽的不平通通都發洩出來。
他不要裝斯文,裝文明,他就是要做那個藏在自己內心最深處,毫無形象,也是最真實的那個小男孩。
可真的見到了林興,林懷夕自己都說不出來是什麼樣的心情,憤怒,怨恨,不甘,難過……
他也說不清。
林懷夕對林興太失望了,很早就失望了,失望到絕望。
因為失望到了極點,林懷夕見到他甚至都懶得動一下嘴皮子。
可是有些話又是必須要說的。
林興比林懷夕要早發現自己,在他牽著一個漂亮姑娘的手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林興就認出他了。
他高高瘦瘦的,身材修長,面容清秀,又帶著一股子狠勁,不像是隻會讀書的書呆子,也沒有文質彬彬的感覺,眉宇間給人的感覺很熟悉。
能不熟悉嗎?
那是自己的兒子。
他內心下意識的有些自豪,可是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
林興沉默的注視著走到自己面前的年輕人,過了一會才問道:“你為什麼不穿鞋子?”
“沒錢。”林懷夕語氣有些嘲諷的說道。
他話裡的怨氣很重,林興裝作沒有聽見,他從兜裡拿出錢包:“我給你些,你拿去買。”
林興拿出一沓鈔票遞給林懷夕。
林懷夕沒有收,甚至沒有多看一眼,他只是靜靜的望著他,像是要看穿他這個人。
林興沒有電話裡的那樣嚴肅和刻板,林懷夕也沒有電話裡的那樣咄咄逼人。
興許是真的見到了兒子,林興難得的產生了一絲愧疚,他想要做些什麼彌補一下。
可這本身就是一件很矛盾很虛偽的事情。
“你不缺錢,你為什麼要來這裡?”林懷夕問道。
林興握著錢的手懸在半空,他沉默的收了回來,看著他說道:“再怎麼說,這補償款也輪不到你身上,我還活著。”
林懷夕咳嗽了一聲,他眼神可悲又生氣:“你為什麼不願意給我們一點活路?你為什麼要把事情做那麼絕?你為什麼要……”
他劇烈咳嗽起來,每聲咳嗽都很重,像是一記重錘砸在了林興的心頭。
“你為什麼要那麼虛偽呢?”林懷夕用著極為不解,近乎哀切的目光望著他,低聲問道:“你為什麼不能夠遵守一下諾言,講點道理?當初是你說的老家的所有都歸我們,你現在又要來搶。”
林興沉默著不說話。
“我媽媽生病了你知不知道?”林懷夕問道:“你一定知道,我媽媽生小柔因為生病割了一個腎臟……你知不知道我媽媽為什麼要在那個計劃生育的年代要個二胎?就是因為你說過你喜歡女兒。”
“你從來沒有來看過媽媽,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
“我才不在意你眼裡有沒有我和小柔,”林懷夕咳嗽著,眼神慢慢的平靜下來:“真是可笑,這麼多年我們之間的見面,居然是因為這個破原因。”
“這些年……”林興試著開口,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什麼。
這個男人的眼裡沒有一絲愧疚,林懷夕發現自己替媽媽鳴不平的想法簡直天真可笑,他問道:“你能不能不要搶?”
“不是搶,是本來就是我的。”
那一刻,林懷夕從來沒有覺得這個世界有這麼荒唐的劇情……他忍不住笑出了聲,轉過身不再看林興。
他轉身走的乾脆,他連多看一林興一眼都覺得噁心。
“林懷夕,我可以給你們留下一半。”
看到林懷夕停下了腳步,林興撥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