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回到沙發上。
時樂渝抬起準備揉手腕的手頓住,很快放回去,坐到他旁邊。
她沒問他為什麼害怕,能讓一個人害怕到這種程度,估計不是什麼好的事情,她沒必要強行撕開別人的傷口去仔細研究有多久、是什麼原因以及癒合怎麼樣,來滿足刨根問底這一所謂的好奇心。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身邊。
無聲的陪伴比有聲的詢問要好很多。
又不知過了多久,時樂渝聽到旁人出聲:“我原來實習的時候,有一次晚上出去玩。”
時樂渝靜默聽他說完。
“然後我遇到一個”向琰哽了下,“一個拿著刀的人,他應該是精神有問題,一直碎碎叨叨的,在一具身體上”
似是有些難以啟齒,但時樂渝猜到他接下來的話,應該是難以說出口:“很多刀口,後來他被制止後,我才上去檢查那個人的傷口,我想給他止血,可是止不住,是一個很年輕的面孔,但是我沒救過來。”
向琰應該是簡化許多情節,但她仍舊感到窒息。
“我記得很清楚,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胡亂地裹住傷口。”
時樂渝內心一緊,抿唇,有的時候,並不是拼盡全力就能有好的結果。
“我原來一直以為,當醫生特別好,尤其是外科醫生,還可以去手術室,所以我考研的時候,選的外科,那件事過後,我才覺得,不論外科內科,只要是認真工作的,都是值得尊敬的。”
時樂渝認可這句,但內心還是狐疑著,這和怕黑有什麼關係。
“自那以後,我也覺得奇怪,我有好長一段時間,做夢都能夢到那個場景,明明不應該怕才對。”
時樂渝大致能想到當時的情景,本該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卻在經歷那種突發的事故後,收起所有的年少的鋒芒,在醫學路上兢兢業業,努力又努力。搖了搖頭,“你能做到那樣已經很好了,況且,害怕什麼本就是沒有理由。”
起碼,比她這個逃兵要強。
向琰沒說話,皺著眉。
時樂渝遲疑一瞬,問他:“那你在醫院上夜班怎麼辦?”
向琰愣住,輕聲解釋:“醫院裡有人。”
言外之意,有人就不怕了。
時樂渝笑出聲,“那我這檯燈,也算派上用場了。”
向琰彎唇:“嗯。”
他本打算回家後窗簾留下一小道縫隙的,接近正月十五,月亮比較亮,有點光就可以,但沒想到時樂渝給他準備這麼齊全。
伸出手,握住他剛剛捏住的地方,上面還有紅印。
往回拽了拽,沒拽動,向琰出聲:“別動。”
時樂渝沒再動了。
他低著頭,指腹帶著特有的粗糲感,極其認真地在那處反覆揉著,手腕逐漸變得燥熱。
時樂渝見他臉色恢復如常,沒經過思考,忽然吐出一句:“你下次要是害怕,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完,意識到這句話讓兩人之間曖昧氛圍拉滿。
時樂渝臉忽然紅了,好在壁燈光線不亮,旁邊還有向琰擋著,不太明顯。
但向琰唇角肉眼可見的扯起個弧度,還沒等他開口,時樂渝匆忙掩蓋她那句不合時宜的話:“就是,咱們兩個住對門。”
“嗯。”向琰的笑意還沒落下去:“是挺方便的。”
默了下,他追問:“我上夜班的時候也可以嗎?”
總感覺有些怪怪的,但大腦還沉浸在她剛剛說錯話以及腕部傳來的燥熱,胡亂地點頭。
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他不是說在醫院不害怕?
但已經應下的事情,她也不好收回,只好補充:“別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