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皇帝將人特意叫來,也是他讓宮人都下去,說是要好好和蕭逐野說話,可真當屋子裡只剩下父子二人時,皇帝卻許久都沒有開口。
直到一旁的火星子發出“啪嗒”一聲響,打破了屋子裡的詭異寂靜。
“再坐近些吧。”皇帝輕輕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床榻,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蕭逐野看了一眼,拱手行禮,“陛下,這於理不合。”
“無妨,就你我父子二人。”皇帝搖了搖頭,“過來吧。”
蕭逐野這才起身過去,在他的身邊坐下。
“你我之間,有多少年沒有坐得這般近,說過話了?”皇帝看著眼前如今已經長得如他一般高,模樣俊美的兒子,唇角勾了一絲笑容。
蕭逐野眸子閃了閃,垂下頭,“已經許久了。”
事實上,是從來沒有過。
但是,他應該不會記得的。
因為他知道的,他別的兒子,都有過這樣的經歷。
所以他不記得自己從未有過,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皇帝點頭,“是啊,的確太久了,久到朕都不記得上一回和你聊了些什麼。”
蕭逐野抿了抿唇角,沒有回答。
見他不說話,皇帝忍不住又低低嘆了一口氣,“方才朕說自己昏庸,你聽到了吧?”
蕭逐野拱手,回道:“大雍國力強盛,百姓和美,萬民敬仰。”
“國力強盛那是因為祖宗打下來的基業,百姓和美那是因為風調雨順,萬民敬仰……那是因為他們沒有機會能殺了朕。”皇帝嗤笑一聲,雖然沒有說蕭逐野說的話是錯的,卻也將他說的話一一反駁了去,“所以這些,都不代表朕不昏庸。”
蕭逐野抿了抿唇角,沒有說話。
皇帝似乎也不需要他說話,目光幽幽地看著一旁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蠟燭火苗,“相反,你去了乾州,經歷了那場天災,便會知道,朕其實很多事情並沒有做好。”
蕭逐野還是沒有說話。
“所以,朕的兒子皇后謀逆,便是上天對朕的懲罰。”
最後一句話說完,皇帝便又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蕭逐野一邊拿了方帕子給他,一邊下意識地去給他拍後背。
隻手指剛剛觸碰到他後背時,蕭逐野身體微微僵了一下。
他發現,這個人瘦了好多。
不過是短短几天的時間,他瘦了一圈,人也好像老了十歲,原本烏黑的頭髮也已經露出了些許斑白。
“那是他們以下犯上。”蕭逐野輕輕呼了一口氣,手指落在了皇帝的背上。
皇帝沒有制止蕭逐野的動作,待得呼吸平穩了些,便又道,“若非朕做得不好,他們也不至於以下犯上。”
他執意要說這句話,似乎當真是要把罪責攬在自己身上一般。
蕭逐野見他如此,便也沒有再開口勸說。
皇帝又平復了一會兒,感覺差不多了便拍了拍蕭逐野的手,將身體靠了回去,蕭逐野順勢給他掖了掖被子。
“鹿兒,你如今看朕,是不是覺得朕很可笑?”皇帝笑了笑,轉頭看蕭逐野。
蕭逐野抿了抿唇角,“是他們心存不軌。”
“是啊,的確是他們心存不軌。”皇帝點頭,回憶起那一晚上的事兒,眼神漸漸變得晦澀起來,“朕最想不到的人,卻是想要了朕的命。”
這一下,蕭逐野終於開口了,“陛下以為,會謀逆的那個人,該是兒臣?”
他雖然是問的疑問句,但語氣卻十分篤定,以至於饒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皇帝,都不由得微微一頓。
“因為兒臣手裡曾掌握了燕雲十八騎,因為兒臣沒有得到父皇母后的疼愛,因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