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謝言,如果不需要裝瘋賣傻,蘇檀覺得一直待在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倒也不是不行。
可偏偏,這日子一日一日過下去,這“虛假身份”下的生活,總歸有諸多不便和時不時出現的尷尬。
比如——
在某個夜裡,她明明只是喝湯不小心嗆到了,謝言就仿若天塌了一般,小心翼翼地忙上忙下,又是幫她拍背,又是把湯幫忙吹涼,最後就差給她喂到嘴裡。
又比如——
她只是想洗個澡,又加洗個頭,出來的時候碰到謝言,這人突然轉身就跑。
說起來其實也好笑,畢竟這轉身就跑總比往前撲要好。
可這種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就明顯有些讓人不適了。
謝言或許不覺得,但是蘇檀不想再消耗對方的感情。
而且,她也不能夠一直留在這裡。
畢竟她不知道自己在蕭逐野那兒究竟被定義成了什麼,如果他認定自己沒死,那麼找到這兒就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最好的辦法只有兩個:
要麼回城——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要麼離開——從此真正的隱姓埋名,與大雍皇城裡的人和事都一刀兩斷,再與瓜葛。
如今已經半個月過去,蘇檀勢必要做一個決定。
“謝言大哥。”於是乎,在謝言又一次美滋滋地將自己從山上弄下來的獵物帶到蘇檀面前時,蘇檀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我想進城買兩件首飾可以嗎?”
“啊?”謝言正準備和蘇檀說今夜他打算給她烤剛剛弄回來的野雞,陡然間聽到這麼一句話,冷不防都愣住了。
蘇檀摸了摸手裡白色的毛茸茸,重複,“可以嗎?”
“你,你要買首飾?”謝言終於反應了過來,撓了撓頭髮,臉上露出了幾分明顯的為難。
蘇檀點頭,“嗯,可以嗎?若是為難這就算了,我也不是那麼想要。”
說完,她又在懷裡的毛茸茸頭上摸了摸。
謝言一聽這話,心都化了,再一看那抱著小兔子,乖乖的,又有些失落的小人,所有的理智頓時都拋到了腦後,“買,我給你買。”
蘇檀抬起頭:“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謝言揮手,“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就是要把一間鋪子買下來都行!”
蘇檀噗嗤一聲笑了,“哪裡要那麼多,再說咱們家哪裡有銀子買人家一間鋪子,我只要一兩件就好。”
“咱家有……”謝言剛準備說他不缺錢,腦海裡終於想起了自己情急之下給她編的那個“謊言”,頓時偃旗息鼓。
得,估摸著小丫頭的眼裡,他們現在是家徒四壁呢。
“那……可你喜歡什麼呢?”謝言覺得,一整個鋪子買下來的事情,還是先放一放,大不了以後給她當聘禮。
“我喜歡這樣的……”蘇檀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最後甚至連小兔子都不摸了,手舞足蹈起來。
可即便是如此,謝言也還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
“這樣,是哪樣?”謝言不恥下問。
此刻的他,就跟那隻他撿回來給到蘇檀的小兔子一樣,瞪大了眼睛,裡面滿是不知所措。
蘇檀覺得欺負老實人不是一件厚道的事情,可事情都到了這一步,還能有什麼好說的,當即堅定道,“那……那你帶我一起去吧?”
謝言幾乎想都不想地拒絕:“這可不行!”
許是他聲音突然間變大,蘇檀被她嚇了一跳,臉色都白了,懷裡的兔子也“瞪”地一下躥去了牆角蹲著。
謝言一見這場景,立馬又慌了神,“香娘,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大聲的,你別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