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院。
看著那道決然而去的背影,蘇檀嘴角露出一絲嘲諷,身體一彎,“咚”的一聲跪了下去。
秋蟬就在屋外,雖說屋裡發生的事情她知道的不算全,可最後蕭逐野那幾句話卻是沒有壓低音量,加之這人走出去時的神情,她也能猜到個八九不離十。
“夫人怎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蘇檀,秋蟬眼裡閃過一抹詫異。
且不說自從病了之後,這人慣會察言觀色將殿下哄得心花怒放,便是在大病之前,她那般鬧騰,也從未見過殿下有如此罰過她的時候。
蘇檀眸子閃了閃,沒有開口。
秋蟬嘆了一口氣,試圖將人攙扶起來,卻被蘇檀阻止了。
秋蟬蹙眉,“夫人這是何苦?爺說讓夫人想清楚再起來,那便不是要夫人真的跪。”
言下之意,你自己看著辦。
蘇檀眼神清明,對上秋蟬的目光,“倘若想不清呢?”
秋蟬心裡一驚,只覺得此時蘇檀陌生極了,可明明眼前人還是那個人啊。
她想了想,也只能夠把這情景當成是她方才和殿下爭吵過後的慪氣行為。
有的事情,勸是勸不住的,只有自己想通了才行。
秋蟬見蘇檀執意要跪,便也沒有再一直勸下去,她想蘇檀性子嬌氣,現在正在氣頭上,等過一會兒也就起來了。
秋蟬離開時,還特意將門給關上了,屋裡金絲炭燒著,並不冷,膝蓋下也有毛毯墊著,並不痛,可蘇檀卻覺得身體裡有種說不出的冷意。
這是她來到這裡後,第一次意義上的下跪。
但她不是跪蕭逐野,也不是因為他的命令,她跪的是這段時間可笑的自己,以及差點兒被她親手埋葬的二十一世紀的人格。
而且接下來可能還有一段很長時間,都會維持著這般姿態的自己。
雖說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動心不要動心,可到底還是有了裂痕……
這也是她的第一次啊。
她以為只要討好了蕭逐野,自己就可以在這個吃人的時代好好的活著,可到頭來卻發現,這種想法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寄人籬下都已經寸步難行了,她卻在最初時,試圖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於旁人。
到底,是她著相了。
所以,怨不得她會有此一遭。
深吸一口氣,蘇檀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眸子裡閃過一抹堅毅。
她知道現在自己還沒有安身立命的本錢,所以她不管有多麼不喜歡,她還是隻能依附蕭逐野。
但從此刻起,她之後和蕭逐野之間的每一場情事,都只能,也只會是交易。
不管什麼世道,賴以生存的資本,唯有自己。
唯有自己去爭,去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