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不遠處兩道低聲交談的身影。
他雙手負在身後，左手還捻著一朵不知從哪裡薅下來的紫紅色小花，那小花在他的指尖上轉來轉去，時不時打一個璇兒。
一看就是無比輕鬆愜意的姿態。
但是，蘇檀卻知道，這個人此刻內心有多麼的焦灼。
寧野狐看著被莫林拉住的莫黛，心裡頭像是有成千上百隻螞蟻在撕咬啃噬。
自從那一日問她願不願意和他們一同回去後，莫黛便一直沒有給過他明確的答覆。
他擔心逼得太緊，便也就沒有多言。
可誰知道，這一過就直接到了回去的日子。
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但看著莫黛默不作聲地收拾行李，寧野狐一顆心都快歡喜地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可偏偏，還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這莫林老頭，先前不關心女兒，這個時候湊什麼熱鬧？人老了腿腳不方便就好好的在屋子裡待著不就好了？
寧野狐越想，心裡便越發的煩躁，正猶豫著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過去時，卻看到莫黛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寧野狐眉頭一挑，趕忙站直身體，藏在背後的小動作也不做了。
“你……”
“你走吧。”莫黛看著眼前這個長相俊美，平日裡一臉的吊兒郎當，此刻卻是一本正經的男人，從嘴裡緩緩吐出三個字。
寧野狐一下子就怔住了。
他等了這麼久，難道是為了等這三個字嗎？
他強忍住內心瘋狂翻湧的苦澀，深吸一口氣，“沒事，我說了，你要是想留下，那我也留下。”
其實，如果能有選擇，他更希望帶莫黛回大雍，之後再去一趟他師父那裡，因為他發現苗疆其實並沒有能夠治好莫黛頭髮的法子。
雖然，她如今這個樣子也很是美麗。
莫黛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噗嗤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坐你的馬車，我坐我的馬車。”
她抬手指了指蘇檀她們馬車後面的兩輛馬車，眼神裡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得意。
能夠讓這個狐狸一般的男人吃癟，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寧野狐：“？？？”
他一時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意思是，你跟我們回大雍？”寧野狐嘴角都快壓不住了。
莫黛輕輕瞥了他一眼，見這人還是一副愣生生的模樣，索性丟下他，自己快步朝馬車走去。
寧野狐這下終於反應過來了，當即就要上前去追，只兩人沒有走兩步，莫黛又被人叫住了。
“黛兒。”莫林手持金蟬蟠龍杖，朝莫黛走來。
二人停下腳步，莫黛眸子閃了閃，“父親可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她方才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她不想留在苗疆，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莫林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被自己寄予厚望，又被自己拋棄的女兒，嘴角動了動，想要說什麼，最終卻只是從袖口裡拿出一朵粉紫色的花。
“這是你小時候最喜歡的杜若。”莫林的指尖帶著幾分顫抖，柔嫩的花瓣在空氣中顯得格外的脆弱。
莫黛看著那朵花時，眸子裡的神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從老人那雙枯瘦如柴的手裡接過了那朵花，“多謝父親。”
頓了一下，又道，“萬望父親保重身體。”
說罷，她轉身上了馬車。
寧野狐看了眼那隨著莫黛進去而落下的簾子，又看了看目光幽深難掩不捨的莫林，拱了拱手便要追過去。
誰知卻被莫林一把叫住，“你……等等。”
寧野狐挑了挑眉，卻還是依言停下了步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