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檀雖然行為舉止恭敬有禮，但態度卻是不卑不亢，從容有度。
皇帝看著，心裡不禁也多了幾分驚異。
他身居高位，看慣了畢恭畢敬的臣子，便是皇子也都對他小心翼翼，更別說尋常女子了。
這蘇檀倒好，年紀輕輕，倒是膽識不俗，怪不得能夠讓蕭逐野這般看重。
“起來回話吧。”看到在她福身行禮的那一刻，目光便跟了過去的蕭逐野，皇帝輕輕揮了揮手，“坐著就是。”
“多謝陛下。”蘇檀感激道謝。
“聽說你今年才十八？”皇帝又看了蘇檀幾眼，他下那道聖旨之前，便派人去打探了蘇檀的情況，這次進宮前，更是查得仔細了些。
“回陛下的話，是。”蘇檀繼續點頭，對於皇帝知曉她情況之事，並沒有半點兒覺得詫異。
他知道那是情理之中的，畢竟他是九五之尊；他要是不知道，那也是理所當然，畢竟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良娣，也實在是不值得他費心思瞭解。
當然，他既然知道，那自然還是因為蕭逐野的干係。
皇帝頷首，“你跟了太子倒也有兩年了，給你良娣之位，可是覺得委屈了？”
蘇檀眉頭一挑，便知道這皇帝是想起了她拒絕聖旨之事了，心想這老登可真不是個好人，這時候提這件事兒，這不是給蕭逐野上眼藥嘛？
好在她來之前就料想到了會有那麼一遭。
“臣妾惶恐，之前拒婚是因為臣妾以為自己配不上太子殿下。”蘇檀說著，就要跪下。
只是她動作到底“慢了”一步，身邊的人也足夠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住。
皇帝也蹙眉，“朕又不曾怪罪於你，動不動就跪什麼。”
她這一跪倒是不妨事，自己這太子可就肉眼可見的不樂意了。
蘇檀自然不會虐待自己，當即又是一疊聲的感激，繼而就把屁股沾穩在了凳子上。
她方才這招，主打的就是一個以退為進。
“你方才說，是覺得配不上？”皇帝又繼續問了。
“是。”蘇檀垂眸，“臣妾出身市井，無德無才，實在是覺得受之有愧。”
橫豎就是，我不是因為膽子大才拒絕的你，而是因為膽子太小。
這話，倒是把皇帝一下子給逗樂了。
他看著蘇檀，“你是想說，你膽子小？”
蘇檀：啊這？被拆穿了？
可被拆穿了又怎麼樣？反正她不可能承認。
於是乎，蘇檀頭垂得更低了。
皇帝只覺得有趣，“那是為什麼，又答應了呢？”
為什麼？
蘇檀眨了眨眼睛，“因為臣妾，實在是愛慕太子殿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許是因為這個，才又給了臣妾勇氣。”
蘇檀說道最後，還轉頭看了眼蕭逐野，果不其然就對上了對方投過來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唇角上揚。
她說的不是假話，她若是不喜歡蕭逐野，就不會和他糾纏這麼久了。
她從來不在愛上面這個事情作假。
哪怕當初說要離開時，她也是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心裡有她。
蘇檀覺得，這世間有諸多事情不能深想，不可較真，可唯獨“愛”，不能糊弄，不可違背。
皇帝猛地愣住。
他是怎麼都沒有想到，會從蘇檀嘴裡聽到這麼一個回答。
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出生皇室，最涼薄的便是所謂的情愛，年少時或許也曾有過憧憬，可終究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皇權爭鬥，爾虞我詐中被消磨殆盡。
最後，這些曾經的美好，變成了滿目的狼藉和遍地的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