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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可抱歉的。”蕭平津倒是很灑脫,“她去得早,其實我記憶裡面都快記不住她的樣子了,只是她到底是我父皇的第一任妻子。”
說道最後一句話時,蕭平津唇角泛起一絲苦笑,仰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蘇檀突然間就明白了他為何過往會活成那樣一副樣子了。
他生母是皇帝第一任妻子,是大雍最名正言順的皇后,以他的才學智謀,只要他母后活著,他便是嫡長子,最尊貴的皇子,也是東宮太子的最佳人選。
但偏偏造化弄人,他母后撒手人寰,新後繼位,父皇新寵,他便成了這偌大的後宮裡,身份地位最為尷尬之人。
說他不夠尊貴嗎?不是。
可若是拿當今皇后的孩子與他比呢?
說他不夠出眾嗎?也不是。
可後宮裡面那些個孩子,又有哪個是碌碌無為的平庸之輩?
如此一來,他便只能夠尷尷尬尬地活著,為了原本垂手可得卻在一夕之間變得遙不可及之物,將自己隱藏起來,明明活在深淵之中,卻又有表現出無慾無求與世無爭的模樣。
這樣的人,哪裡能不扭曲?
“我想,你母后一定很愛你。”蘇檀篤定道。
能夠從那樣深淵裡爬出來的人,便是內心依舊有陽光與柔軟之處,而那最大的可能,也只能夠是源自於他的母親。
“是。”蕭平津輕輕呼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眸子,像是在追憶什麼,“她真的很溫柔。”
哪怕樣子都記不太清了,但那個人笑著叫自己“清兒”的聲音,卻依舊是那般的明朗。
“寧清。”突然,一道聲音打破了他的回憶。
蕭平津睜開眸子,便看到那雙帶著明媚笑意的眼睛正望著自己。
“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蘇檀。”
蕭平津看著那朝自己伸過來的手,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蘇檀晃了晃手,“你把手伸過來。”
蕭平津照做。
蘇檀主動握了上去,眨了眨眼睛,“既然你今日是自己說的,那以後就不能夠說我不講規矩什麼了。”
她的手指很軟很細,宛若三月的暖陽,不聲不響地落在髮梢,輕輕的,柔柔的。
蕭平津終於緩緩點頭,手指一寸一寸地收攏。
最後兩隻手握在一起的剎那,蕭平津微微一笑,“好。”
他好像,有什麼東西是真的可以放下了。
“但是。”蘇檀將手收回,眼裡閃過一抹揶揄,“親兄弟明算賬,你來人間煙火還是得給銀子啊。”
蕭平津:“……”
“好。”再度點頭,男人的眼眸中似有春風十里,楊柳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