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璽野三個字,寫得歪歪扭扭,就跟番薯地裡的蚯蚓,彎來彎去。
但勝在字醜,倒是襯出畫作的幾分靈魂藝術性。
聶驚荔忘記自己看怔了多久,直到耳邊傳來小璽稚氣的聲音說:“姐姐,你喜歡我的畫嗎?我可以摳下來送給你。”
六七歲的小屁孩,心思甚是單純。
可即便如此,聶驚荔也學不會打從心眼裡徹徹底底的接納他。
她頂多不會故意去挑刺針對他就是了。
“你來得正好,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聶驚荔沒跟他拐彎抹角:“你為什麼姓殷?”
“因為媽媽喜歡姓殷的啊。”殷璽野絕對是個小漏勺。
聶驚荔呼吸一滯:“你媽媽喜歡姓殷的?”
“對啊。”小璽從褲兜裡掏出一支棒棒糖,慢吞吞的拆著糖衣回答:“媽媽說這是外婆的姓氏,媽媽很喜歡,就給我起名殷璽野嘍。”
“?”
聶驚荔瞬間更加疑惑。
畢竟以聶賀塵那副老古董思想,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子姓別的姓氏?
除非,小璽並非他親生的。
又或者,他真的愛梁清楹愛入了骨髓,才會屢屢破例!
“你外婆……”聶驚荔還想試探幾句,餘光忽然瞥見梁清楹從三樓下來,她及時掐斷話音,沒有再繼續講吓去。
梁清楹練過古典舞,體態輕盈翩躚,停駐在最後一坎樓梯臺階,朝著她溫雅的微笑:“荔荔,你來啦?”
她應該剛起床,面色紅潤清透,不像五十歲出頭的年紀。
難怪聶賀塵這麼愛。
聶驚荔對她的態度不冷不熱,卻還是應了句:“嗯,和聯姻物件一起來的。”
話落,拔腿走進自己的房間,將梁清楹想先開口祝她喜結良緣的賀語隔絕在門外。
她一點都不會領情。
梁清楹嘆氣作罷,轉而招手把小璽叫到面前,輕問:“剛才,姐姐和你聊什麼了?”
小璽舔咬著荔枝味的棒棒糖,心不在焉:“沒聊什麼呀。”
他懶得回顧前情。
梁清楹摸摸他的小腦瓜,未再深究,只是又一次告誡:“這個家裡的一切,都是姐姐的。你不能爭,也不能搶。等你長大了以後,你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去奪回來,那裡的東西,才是真正屬於你的。”
“那裡是哪裡呢?”小璽懵懵懂懂:“那裡的東西,有我的棒棒糖好吃嗎?”
很天真無邪的一句話,卻讓梁清楹莫名紅了眼眶。
她緊緊的把他摟進懷裡,哽咽說:“那裡的東西……可能有點腥,沒有你的棒棒糖甜。但你必須去爭去奪,去千倍萬倍的討回來!”
“為什麼?”
“因為你姓殷!”
“可我最怕腥了。”小璽很納悶:“我不愛吃魚呀,媽媽。”
他現在年紀尚小,完全不理解梁清楹所說的腥,是刀口舔血的腥!
……
聶驚荔在房間淺憩了半個多鍾才下樓。
聶賀塵和裴競琢正好聊到訂婚宴事宜。
她看見聶賀塵手裡端著一本老黃曆,翻來翻去的說:“訂婚宴就定在中秋節這日吧,我回頭跟你母親講講。”
中秋節?
聶驚荔趕忙拿起手機查閱日曆。
今年是癸卯兔年,中秋恰在九月二十九日。
那一天,與之前夏至赴港那日,同樣宜餘事勿取,忌諸事不宜。
不過,倒是增加兩項宜解除,壞垣。
聶驚荔隱隱約約有種預感,裴熠詞到時肯定會來搞破壞。
但奈何聶賀塵總愛劍走偏鋒,她也就順應天命了。
“競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