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煙走開。
螢幕上有條新訊息。
【師姐:有空嗎?明天去給爸上香。】
孟為剛是前年病倒的,當時孟函文沒跟李緒聯絡上。父親走後她嘗試過把棋院開下去,但每年光是租金就要二十幾萬,又沒有什麼所謂的明星老師,靠她一個人實在無力支撐。
直到後來陰差陽錯在一次圍棋賽上相遇,李緒才得知恩師去世的訊息,但那時棋院已經關了,還欠下不少外債。
想到這些他默了瞬,回了個“嗯”。
哪來的美國時間多愁善感。
這趟回來要嬴棋,要拜師,要賺錢寄回去供妹妹讀中學,還要想辦法讓老頭的棋院重新開門授課。欠下的債那麼多,隨便一想就覺得沉重到還不清。
踩滅菸頭李緒就走了。
在市裡安頓下來不難,難的是不想碰到熟人,所以他基本不怎麼出門。
但網咖還是要去的。
這兩年他主要靠替人練級賺錢,其次才是授課。本來授課更賺,但他脾氣太差了,不管大人小孩學不會都要被罵,有幾個中年人還被罵哭過,所以帶學生真的不適合他,還不如在網上隨便接幾局。
前些年飛魚搞了次重新裝修,裝完看著像個ktv,一進去五光十色的。
“包夜。”
吧檯老闆抬起頭,掃了一眼之後微微擰眉。
嘶……好像在哪見過。
李緒拿出身份證。
“沒有會員卡?要不要辦一張,辦完直接從70便宜到50。”
“不用。”
“聽口音你是本地人吶,辦一張吧,我們這網咖真不是我吹,全隨市找不出第二家,服務又好機子又新……”
對方的話甚至比以前還密。
是怎麼做到年紀越大越囉嗦的,而且裝修風格還這麼花裡胡哨。李緒面無表情地掏錢。
老闆邊接錢邊瞥他的臉,越看越覺得肯定在哪見過這帥比,但帥比的五官上長著兩個字——冷漠。
走到邊角座位,李緒木著臉坐下。
網管不知道有什麼病,把qq設成了開機啟動,不到五秒藍色視窗就自動出現在他眼前。
五年前的某天,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吧,他上過一次線。那次是為了改密碼,之後就再也沒登過那個號。
當年的爆槍突擊早就在遊戲大廳下線了,現在的中學生聽都沒聽說過。
當年的七匹狼群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看著螢幕他手指蜷了下,然後沒什麼表情地關掉了視窗。
夜裡網咖人不算多,旁邊的男生盒飯吃得很香。李緒揉揉臉,清醒了兩秒,起身到前臺掏錢買泡麵。
被叫醒的夜班網管特別無語:“掃碼啊朋友,桌上那麼大個二維碼看不見?”
“……”
這破網咖還真是與時俱進。
回去掏出手機掃碼點單。紅燒牛肉麵,怎麼吃都吃不膩的口味,而且也便宜。
等面送來,他邊吃邊查銀行賬戶餘額。這周多了三千,加上上個月攢的那些剛好一萬,怎麼算都夠還這些年的利息了。
轉賬記錄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他媽朱學香,另外一個沒有名字。五年來李緒給後者轉過16次錢,有時候七八千有時候一萬多。
點開賬號,他想也沒想就把錢轉了過去,然後鬆弛眼皮關閉網頁。
沒債一身輕,但還是睡不著覺。
真怪,明明沒什麼放不下的事,到底為什麼這麼神經衰弱。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他替人下過幾回棋,賺夠生活費就沒做了,心理上過不去,畢竟當槍手是孟老頭當年最深惡痛絕的事。
就這麼混著日子,每天不是睡網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