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禁不住喜上眉梢。脫去笑拐生的鞋襪,就著這熱水給他搓洗起來。這算是鈴鐺兒頭一回接觸到笑拐生肌膚,見他因常年使力都在一條腿上,這一隻腳骨節分明、厚厚地打了繭子,越發覺得他有男子氣概。
只見鈴鐺眸是一泓秋水、眼似兩汪春泉;腮是叄月桃花、唇似四季朱錦,說不完的柔情蜜意、愛慾纏綿。梅媽媽眼裡的笑意深了一分,轉頭對笑拐生道:“我近些日子接了位稀客。”
笑拐生哂笑道:“能讓梅媽媽親自掃榻相迎,可見這客實在是稀。”
梅媽媽並未理會笑拐生的調笑,只道:“笑爺之前說過,之前那甘肅巡撫金大人的小女,長得像個胡人,是也不是?”
笑拐生睨她一眼道:“正是,莫不是她來嫖你的?”
梅媽媽掩唇咯咯直笑,“被笑大爺說中了!”
笑拐生奇道:“你未嘗見過她,卻如何認出她來?”
“金姑娘雖身量高挑、眉眼清冷,又喬裝打扮作男子,騙一騙那些個小姑娘還使得,卻騙不過我梅媽媽的眼睛!再者她深目峨媚,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士,又逸動瀟灑、談吐不俗。我便想起陳大爺那一廂事體,再試探她兩句,便料定是了。”
笑拐生眉毛一聳拉,嘴角一撇,不可置通道:“奇也怪哉,她莫不是有磨鏡之好?若真如此,實在是讓我陳兄弟作難。”
梅媽媽撫掌大笑,“你確猜猜她做什麼來?”
“我確然猜不出。”笑拐生搖頭。
“她叫我教她房事哩!”
梅媽媽便將那日所見一一道來。按說她梅媽媽平日裡並不親自待客,那天恰逢安遠侯郭小侯爺領著一幫朋友過來說要結拜兄弟,因都是京中權貴子弟,漪翠軒上上下下皆不敢怠慢,梅媽媽便親自前來作陪。
本是個好端端的喜事,誰料那小侯爺量淺,沒喝兩盅酒便醉得如稀泥一般不省人事了。一干紈絝中有人看不過,起了口角,抄起凳子便要幹架,駭得姑娘們好說歹說將那群人請了出去。
如此一來,樓裡的女孩子都敗了興致,後來見到一位小公子隻身一人前來,理也不理一下。梅媽媽打眼一瞧,見那小公子身披玄色道袍、琉璃冠束髮,淺色瞳仁,一身雪雪白的皮肉,耳畔一雙金環,是個異族人,便上了心。
看那人略有些侷促,梅媽媽心下暗笑,身姿綽約地款步上前,嫵媚嬌柔地問了安,直往那小公子身上靠,鼻尖嗅到一股子梅花冷香。
梅媽媽別有深意地嬌聲道:“公子想是頭一回!怎麼稱呼啊?”
那小公子不留痕跡地往後一退,斯斯文文地抱拳道:“免貴姓金。”
梅媽媽心中更確定了幾分,將金敏半拖半拽地引入房中,徑自沏了兩杯茶,兩人各在冰裂紋玫瑰椅上坐定。
梅媽媽也再不多做為難,只覺得這金敏實在是有趣地很,開門見山道:“小妹妹來這裡是做什麼?”
金敏沒料到被她一眼看穿,呼吸一滯,不禁赧然。若是被人知曉了此事,她也不用在女學裡待了、也不用回家去了,左右都是要被陳蟒打死。
梅媽媽見她漸漸捏緊了拳頭,紅暈一點一點從脖頸蔓延到耳後,雙唇閉得緊緊地,只好先開口道:“妹妹是來找自己夫婿的?”
金敏飛速地搖了搖頭。
梅媽媽假裝驚奇道:“妹妹莫非是看中了咱們樓裡哪位姑娘?”又見金敏搖頭,她壞笑著故意將指尖朝金敏的手伸過去,道:“明白了,妹妹定是看中了我梅媽媽的顏色。”
金敏沒見過這樣孟浪的女子,驚得猛地將手往袖子裡藏,又想到自己確然是來到了這裡,也難怪人家要多想,不由地暗惱自己一時衝動。但是就這樣臨陣逃脫也不是金敏能做出來的事情,她緊張地吞嚥了兩下,終於拱手施了一禮,磕磕絆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