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卻不是個行家,行頭也不知道換,就穿著翰林院庶吉士素綠的袍服、漆紗的帽子、粉底的皂靴,腰間繫著雜佩。又好似生怕有人認不出他來,喜鵲登枝摺扇一搖一擺的。
金敏與眾女官早看在眼裡,只他是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不搭話、也不惹事,倒顯得神秘莫測了起來,令人參不透他的心思。可見郭祥實在不是個凡人。
“不是他”,金敏道:“總覺得有人暗中盯梢,不大對勁。”
喬子清不以為意道:“你總是多想。”
金敏嘆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你當心著些。”
這一日郭祥照例到金敏轎子後面跟著,頭上帶一個明晃晃、金燦燦的紫金冠,若是後面再跟幾個長隨,別人定然以為是富貴子弟出來遊街。
轎子途經鬧市,商販見他衣著光鮮,紛紛攔住他叫賣。郭祥眼見自己離金敏的小轎越來越遠,煩不勝煩,不由地急切起來,正拉扯間,突然瞧見幾個平民打扮的男子冒出來跟在轎子後頭。
小侯爺心說,如今這跟轎子難不成倒成了風尚?金姑娘妙人一個,定然仰慕者眾多,倒也合情合理。等見到那些人手裡亮出了兵器,和轎伕纏鬥起來,才心驚膽戰地發覺那是些刺客。
內都察署的轎伕雖然沒有武藝在身,好歹能抵擋一陣。但那些刺客也不知是從什麼犄角旮旯僱來的,用的全是下叄濫的招數,幾把迷藥就把人放倒了,直往轎子裡衝。
郭祥在後面看得肝膽俱裂,撩起袍子下襬便奔過去,但哪裡來得及。眼見就要不好,一個體格剽悍的黑衣男子宛若天兵天將從天而至,拿著一把閃閃發寒的朴刀。
黑衣男子功夫過人,但是刺客人多勢眾,又與平民百姓同樣裝束、難辨你我,他那朴刀一時半會兒也施展不開,竟然與眾刺客難分勝負。
這些刺客顯然沒有料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紛紛發了狠,其中一人又灑出一把迷藥,黑衣男子正站在下風處,不慎吸入,身形有些不穩。刺客霎時反撲過來、蜂擁而上,男子一時難以招架,身上多處掛彩,只是還死死地硬撐著。
郭祥被這陡生的異變驚得愣在原處,兩股戰戰、面失血色。接著他瞧見手無縛雞之力的金敏——從轎子裡跑出來,胡亂從地上撿了一把匕首,不管不顧地就往那些個刺客身上亂劈。
真是個巾幗英雄!郭小侯爺讚歎不已,瞬間豪情萬丈,腿也不抖了,從路邊小攤上揣起一根搗衣杖,上前給那受傷的刺客補上兩錘。
黑衣男子見金敏出來,目眥欲裂,呵斥道:“回去!”
金敏置若罔聞。陳蟒怕驚著她,原本不願使出拿手的刀法,如今卻無法,只能調息幾下、穩住下盤,手起刀落便割韭菜似的取了身前幾個刺客的項上人頭。
一場混戰總算是平息下來,陳蟒滿手鮮血,轉身欲走。金敏叫道:“大叔。”
他腳步一頓,卻並未回頭,金敏過去扯他的衣袖,“陳蟒!”
郭祥見狀,失魂落魄地想:我這真是老孔雀開屏——自作多情,人家都有了情郎了。
誰料被他擊昏的刺客並未死透,掙扎著起來往金敏後心刺去,郭祥大驚失色,撲過去抱住刺客的大腿。陳蟒聽到動靜,轉身結果了刺客的性命,也不肯多做停留,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郭小侯爺方才肩背處受了點皮肉傷,他自小嬌生慣養沒受過此等苦楚,也不管有失風度,只疼得滿地打滾、嚎叫得要死要活。
金敏心中苦澀不已,卻到底救人要緊,只好暫且放下兒女情長,亮出腰間牙牌,拱手朗聲道:“我乃內都察署御史金敏,煩請諸位父老幫個忙,將這位公子送去醫館救治。”
女舉過後,金敏大名可謂如雷貫耳,眾人便幫著把郭祥搬到轎子裡,抬到醫館去了。
郭祥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