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師傅居然還哼哼笑了一聲,他越發酒意上頭,一雙眼睛不知道是淚還是被酒衝的,像是要哭似的。
“陸辛啊,我也是想告訴你,你不欠我的,我早該告訴你,也省得你再來受這個委屈,你不欠我的!是我欠你的!”
他揮揮手,又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好的,您說的我們都知道了。”
沈小甜站起來,她的手緊緊攥著陸辛的手。
“陸辛從來不覺得自己欠了您,情分不是虧欠出來的,是互相尊重,是溝通,是理解,他尊敬您,所以想著各種辦法想讓您好好活下去,他沒算過誰多誰少,虧欠不虧欠。
“您和您的家人之間的關係有問題,兩邊兒連交流都成問題,把他夾在中間檔壞人,他沒說什麼。
“您妻子把對自己生活的不幸都算在了陸辛的頭上,他也沒說什麼。
“你們今天在這個房間裡說的話,是往互相的心上插刀子,也是往他身上插刀子,你們誰問了他疼不疼了麼?
“現在你們都把話說完了,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陸辛從來沒救過您,他來北京,只是來看看一位照顧過他的長輩,現在話說完了,我們這飯也算是吃過了。”
沈小甜說著,拉著陸辛就往外走。
陸辛一直罕見地沉默著,跟在她的身後,兩個人的腳步聲在酒樓的廊道里錯落響起。
“他們怎麼可以呢?”
走進電梯裡,陸辛聽見沈小甜在小聲說話。
什麼,可以不可以?
陸辛拉著沈小甜的手,除了手之外,他好像全身的關節都鏽死了。
“你花過他們家多少錢?”
陸辛恍惚了一下,才想到沈小甜是在問自己。
“啊?我?沒有……”
陸辛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喉嚨裡早就澀住了,他對沈小甜笑了一下,垂著眼睛說:
“我爺爺給我留的錢夠我長大的,我叔叔還一年給我一筆,直到我成人了,我說我能養活自己了,他才不給了。”
沈小甜還是沉著臉。
彷彿被傷到的是她。
“我討厭這種不計成本的互相傷害,他們只是希望對方的心徹底崩潰掉,不管是孩子也好,你也好,都成了他們攻擊對方的武器,我討厭他們!”走出酒店的大門,沈小甜抬頭看著陸辛,她的眼睛裡像是有兩團火在燃燒。
陸辛看著她,把她抱在了懷裡:
“行了,沒事兒,真的。”
“一定很疼。”
“不疼,哎呀,我也就是驚了一下……”
“不對。”沈小甜在男人的懷裡深吸一口氣,輕聲說,“如果善良寬厚成了一個人不斷被傷害的理由,那就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陸辛失笑,輕輕拍了拍沈小甜的背脊:“你也把我想得太好了吧?”
沈小甜搖了搖頭,也像是蹭了蹭。
這一天餘下的時間,他們都過得很沉默,離開北京的車票已經買好了,是明天。
魏赫和魏師傅打過好幾個電話過來,陸辛都沒有再接。
“我也沒啥好說的了。”他對沈小甜說,“有時候想想,要是魏師傅再硬氣哪怕一分,再或者軟和那麼一分,他和薛阿姨也不到這個份兒上。薛阿姨也一樣……唉,何必呢。他們倆的事兒還是得他們自己解開。”
沈小甜問他:“要是解不開呢?”
這倆人孩子都已經成人了,人生過了一半兒,也不像是能解開的樣子啊,而且,沈小甜心中的想法實在冷酷許多,以魏師傅和薛阿姨現在的境況,也並沒有什麼契機能夠改編他們的生活,既然沒有外在的改變,那內心的改變也是極難的。
陸辛的回答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