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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哲回家拿卷子,正好看見他奶奶拎著一個塑膠袋往外走。
老太太看見自己孫子回來了,小聲說:“小哲,老師把你都教會了吧?”
男孩兒往房間裡看了一眼,大聲說:“老師教得可好了,我都會了,我說我有物理題不會,她讓我去拿卷子。”
“哎喲,小甜連物理都能教啊?”
老太太慢吞吞隨著自己的孫子進門出門地在家門口轉了一圈兒,又回了家門裡頭,過一會兒她出來,手裡又多了一個塑膠袋兒。
葡萄、核桃、鮮大棗……
把卷子都講完了,沈小甜才意識到徐奶奶在自己家裡“擺攤兒”。
“徐奶奶,您這別這樣,就是隨手講幾個題,您……”
“我也就是隨手給你帶點吃的,葡萄是我弟弟他們家自己種的,小甜你要是吃著好吃了,我就讓我弟弟的兒子再發點兒過來。”
說完,徐奶奶就拉著她孫子往外走,少年回了好幾次頭,跟沈小甜說“再見”。
清亮亮的聲音,迴盪在窄窄的石榴巷裡。
一串紅的蜜
“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吃韭菜盒子。”
沈小甜對陸辛說。
“因為我們學校門口就有賣韭菜盒子的……每天放學都能聞見韭菜盒子香噴噴的, 可是我外公總是不讓我吃,中午不能吃,因為下午要上課, 嘴裡不能臭臭的,晚上不能吃因為要回家吃晚飯,不能拿個韭菜盒子當飯吃。”
身後有車在路上行駛而過,陸辛看看手裡的韭菜盒子說:
“因為吃不著就特別想吃,覺得自己特別愛吃?”
“嗯。”沈小甜點點頭,手指戳著橋欄杆的空隙, “所以後來有一次,我外公晚上有事兒,讓我自己吃晚飯,我就美滋滋地去買了三塊錢的韭菜盒子。”
看著沈小甜用“喜滋滋”來形容自己,陸辛笑了。
“你心裡是有多美啊?”
“大概就是……我連走出學校都是一蹦一跳的那麼美吧。”
沈小甜的兩根手指頭模擬著“一蹦一跳”在橋欄上來來回回。
陸辛看看她白生生的手指頭,又把腦袋轉向了另一邊。
沈小甜的手指勾了一下, 被她收了起來。
“其實想一想,那時候每天都是一樣的生活, 上學, 放學, 吃應該吃的飯, 睡應該睡的覺, 像是在一條軌道上,那個在路邊我能看見能聞見但是吃不到的韭菜盒子,在我心裡,可能除了之外還有別的意思吧?”
在這麼多年後都記得那個能買一摞韭菜盒子的晚上, 沈小甜覺得自己在潛意識裡大概真是這麼想的。
“那挺好啊。”陸辛說,“人嘛, 心裡有點兒念想是應該的。”
他低下頭,把一片落葉踢進了河水裡,水紋輕輕盪漾開,不知道下面是不是藏了一尾細魚。
“我小時候特別喜歡秋天,因為秋天的時候我爺爺他們那個廠房門口就會擺很多的一串兒紅。
“一串紅是一種花,一盆一盆的,花蒂把是紅的,花從裡面伸出來,像個長喇叭,也是紅的。我那時候吧,就特別喜歡去把花從蒂把裡給□□,然後呢,底下那點白色的地方藏著蜜,咬碎了吸一下,是甜的。
“就為了這麼一點兒小玩意兒,我年年都盼著秋天。”
沈小甜看著陸辛,腦海中想象出另一張臉,比現在的陸辛小很多,沒有現在這種久經世俗的“野”氣,然後圍著一個小花盆,摘紅色的花往嘴裡放。
“原來你一直夢想當一個偷花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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