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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沈小甜比來的時候情緒要高很多,她一直不停地在想拍影片的事兒。
“給做飯拍影片”這件事兒,陸辛不懂拍,可他知道怎麼做,於是他就成了沈小甜的“顧問”。
從開啟鍋拿肉時候水蒸氣到做餅的步驟,陸辛努力想著,看著很像是……
在複習準備考試的可憐高中生。
“你說我要是想拍馬爺爺看著楊奶奶做麵餅的樣子,是不是有點奇怪?”
沈小甜這麼問他。
“不會。”陸辛從“醬汁顏色怎麼顯得更亮”的深淵裡爬出來,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回答:
“倆老人應該會挺喜歡的,馬爺爺那時候說過,他年輕的時候就是個混混兒,不讀書也不學手藝,要不是後來認識了楊奶奶,被壓著上進,他早就餓死了。我剛認識他倆的時候,楊奶奶的耳朵還好著呢,幹活又快又利索,天天壓著馬爺爺好好做生意、不準和人生氣,馬爺爺就嬉皮笑臉的,老兩口幾十年了,關係可好了,就是牛肉遇上了夾餅。”
沈小甜點點頭。
計程車停在了石榴巷的巷子口,下車的時候,沈小甜看見有梧桐葉子從自己眼前落了下來。
“陸辛。”
她難得叫了一聲男人的名字。
男人踩著落了地的葉子走過來。
“怎麼了?”
“你說,馬爺爺和楊奶奶要是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孩子後來會不願意跟他們一起住,他們還會那麼辛苦地忙碌大半輩子麼?”
就像樹葉,裝點了這棵樹的一個整個夏天,透過光合作用供養著樹,在秋天,就被拋棄了。
“嗯……”陸辛說,“還是看人吧。”
沈小甜心口梗著一口氣,外公當年出事的時候,她還很小,小到只記得媽媽和外公吵架,還有……還有就在這幾棵梧桐下面,外公被人一把推倒,腦袋撞出了血。
紀念?
無恥!
“我認識一個朋友,從來都是好脾氣。”陸辛的聲音從沈小甜的背後傳來,好像帶著一種新鮮樹木的氣息,“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是在個西北小縣城的火車站,有個人說自己錢丟了,想找他幫忙,其實那貨就是個賊,趁著我朋友掏錢包的功夫,一把拽了他的包兒就跑,我朋友給拽得摔在地上,臉上好大一塊兒都腫了。我就去追那個人,後來就和火車站的警察一塊兒把那個傢伙給摁了。”
陸辛拍了拍梧桐樹的樹幹,對沈小甜說:
“我那時候年紀小,問過他一樣的問題。”
【臭老頭兒,要不是小爺我心腸好,你的錢早就沒了!教你一個乖,瞎好心是沒有好結果的。】
沈小甜回頭,看見陸辛在笑。
“那你朋友怎麼回答的?”
“呵……”陸辛笑了一聲,“他說,他說,他今天被搶,是一件壞事兒,可我幫他搶回來,那又是一件好事兒,一好一壞,日子不錯。”
沈小甜纖細的肩膀鬆了一下,像是吸了一口氣。
“你朋友跟你一樣啊,是個大好人。”
陸辛一隻手插在了褲兜兒裡,看著沈小甜去開門。
“其實馬爺爺的事兒你也不用往心上去,他們老兩口很喜歡做那口夾餅,不然心裡都是厭煩了,哪還會心心念念找人拍個影片呢?他們倆肩上挑著個扁擔,前頭一邊兒虧了點兒,另一邊兒也還有點兒東西能壓著呢。”
“嗯。”
看著陸辛推那輛摩托,沈小甜說:“謝謝你啊,大好人。”
陸辛看看她,擺擺手走了。
留下沈小甜和幾棵梧桐樹站在原地。
好人?好報?
她抬頭看看徹底黑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