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和早上時候一樣來探望的鄰居,有社群的管理……他們看著裡裡外外忙乎的架勢,都問沈小甜:
“你是打算回來住兩天?”
沈小甜最煩的就是跟別人解釋自己要幹什麼,習慣性地面帶微笑,她只是沉默地點點頭。
反正這些人只是要一個當下的答案,並不會在乎這個房子裡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住回來。
自詡不甜的沈小甜老師從來不會對別人的熱情有什麼期待。
可到了下午五點,事情就發展到了她之前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地步。
“小甜啊,這個涼被是全新的,你大城哥之前給我買的,說是什麼蠶絲的,我睡覺都用我的毛巾被,可舒服了,這個花花綠綠的,就該你們年輕人用。”
早上給沈小甜帶了包子的李阿姨用手提袋整整齊齊地給她帶了一條涼被過來。
“你放心,我曬了一天了,你直接睡,肯定舒服。”
李阿姨說完就走,速度快到滿頭的羊毛卷兒都要飛起來了。
“小甜啊,碗,筷子,盤子,我這一樣給你帶了兩套,湊合著用,你好不容易回來住了……有空來徐奶奶家,奶奶給你燉魚吃。”滿頭蒼髮的老太太拍了拍沈小甜的肩膀,搖著頭走了。
已經洗乾淨的碗筷是放在一個透明小筐裡被端來的,被安置在了剛擦乾淨的茶几上。
“小甜啊,我估計你家裡要收拾得地方多了,前幾天我看見你家閣樓頂上的瓦歪了,今天不行,明天,明天我找個梯子叫著我兒子來給你整整。”宋大叔聲如洪鐘,放下東西走的時候卻是輕手輕腳。
被留下的是一個電熱水壺。
局面有點失控啊……
沈小甜覺得自己臉上的塑膠微笑都要撐不住了。
她在石榴巷住到了十四歲,她記得荊家的滷肉、小喬姐的麻辣燙,記得石榴巷幾乎每家都種的石榴樹,還記得巷子的另一頭那棵老柿子樹……
可她不記得這些人。
他們的名字和臉,她努力從記憶深處挖出來,不是很用心地拼湊著,他們卻給了她滿滿的善意和溫暖,好像她這十二年裡從來沒有離開過。
“我就不該說我要在這兒住。”
清潔的阿姨走了,客廳裡堆滿了前後街坊送來的東西,沈小甜坐在沙發上深深地嘆了口氣。
算一算,只要再弄個新床墊,她還真可以在這兒住了,裡裡外外缺的些東西,愣是這些人給湊了個七七八八,每樣東西都絕對稱不上貴重,沈小甜卻覺得自己心上好像被什麼壓住了,沉甸甸的。
第二口還沒嘆出來,門外又傳來了呼喊她的聲音。
不甜的沈小甜老師只能再次露出很甜的微笑。
這場“送禮熱潮”在晚上七點的時候才結束,一對男女帶了一個孩子站在了院子門口。
他們沒像那些鄰居一樣喊著“小甜、小甜”,而是規規矩矩地摁了門鈴。
門鈴壞了。
天還沒黑呢,沈小甜正巧看窗外,看見了他們。
“您好。”
“小……啊,對……。”男人張了張嘴,有些侷促地說,“小甜,對吧,我記得。”
沈小甜點頭,短短的時間裡她確定了他們並不是左右的鄰居——石榴巷的人似乎並不知道什麼叫侷促。
“我姓方,叫方墨林,這是我妻子季雨詩,你就叫我方……”男人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女人笑了一下,接過了話茬:
“你叫我季姐姐就好,我和你方大哥都是田老師的學生,我現在就在市一中當語文老師,你方大哥呢,現在是咱市水利局工作,我有個學生姓宋,我看他下午的時候發了個朋友圈,說田老師家回來人了,就跟你方大哥說了。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