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藝在權貴圈裡開啟了局面。
二兒子也在京城,走的是伺候洋人的路子,弄什麼改良川菜甜不甜辣不辣的,幾次登上國外的雜誌被稱為什麼“東方食神”、“廚藝改革家”,黎端清自己清楚他二兒子的斤兩也就那樣,兩個人都是做菜空有架勢,吃一次兩次還好,多吃幾次那點本事都讓人覺得膩歪,奮鬥了幾十年撐起來的全是虛名。
他自己往上爬了一輩子,沒想到這幾個兒子完全沒有他的廚藝天賦,做出來的東西有形無骨,當廚子卻當不了能留名廚藝界的好廚子,說到底還是成不了大氣候。
他自己……當年被人一句話攆出了京城,從此再也沒踏進北方半步,說不出來是因為一夕之間名聲掃地,還是因為心裡那麼一點膽怯。
儘管他自己已經跟自己說了幾十年自己做的是對的,可他還是怕,怕有一天別人再跟他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出賣了什麼才得到這一切的。
真沒想到,隔了幾十年他現在又看見了沈家人的訊息,東海那麼玄之又玄的餃子館,想也知道是誰開的,沈抱石那個老東西賊心眼兒不是挺多麼?怎麼只開了一個餃子館?
黎端清嘆了一口氣,自從當年他被沈抱石打敗,他的廚藝就再也沒有精進過,很多手藝走到了盡頭都一樣,不再是能用手去觸控的境界了,可是該用的那顆心——早就已經不見了。
中年男人看著自己的父親又抱著茶壺出神兒,輕輕地咳了兩聲。
“爸,明天遠圖集團的老闆要在天府樓請客,請您掌勺做幾個菜。”
“遠圖集團?”黎端清哼了一聲,“才幾年的暴發戶就敢在天府樓裡充大爺了?”
中年男人對著自己的父親賠笑:“他們這兩年路子也走的不錯,這次是重金禮聘您掌勺,也按著規矩給你送來了金帖。”
男人從褲兜裡掏出了金色的帖子,開啟之後除了一封語氣懇切恭敬不文不白的“請廚書”,還有一張寫了五個八的支票。
看也沒看那張支票,黎端清隨便翻了一下請帖就嗯了一聲放在了一邊。
知道自家的老爺子這就算是答應了出手,中年男人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
臨出門,他回頭看了一眼黎端清手邊的雜誌,忍不住又提了一句:“爸,現在樓裡的人大都知道了裴板凳帶著偷學的手藝跑去了魯地那邊,咱要是什麼也不做豈不是也太……”
黎端清站起身,一舉一動都是端著的大師氣度:“我說了,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以後不許再提!”
……
那些事兒,誰都不許再提,沒想到的是,幾天後的那場難得讓黎端清出手的宴席上有人又提起了舊事。
遠圖集團這些年做的是輪胎生意,這次請來的客人是合眾國一家國際知名的汽車公司的高層,同時的還有這家公司的代言人——一位國際頂級的賽車手。
棕色頭髮深藍眼睛怎麼看都是花花公子做派的賽車手在這個川菜館子裡點名要吃的居然是糖三角。
是的,面對著滿桌珍饈,他捂著肚子只想吃一個具有魯地特色的,放了紅糖和碎花生做餡料的做成小魚形狀的饅頭,cici小姐說那是改變了形狀的“糖三角”。
“非常普通的糖三角,cici小姐會做的糖三角……”賽車手先生碎碎念地跟著翻譯嘀嘀咕咕,他眼饞凱瑟琳手裡的小魚形狀小兔子形狀的小點心很久了,這次來了華夏他無論如何也要吃到。。
遠圖的老闆知道這位賽車手身份也不一般,也是不能怠慢,只能問那個cici小姐是誰,做的是怎樣的奇怪麵食。
一直用外語叨叨叨的賽車手突然就字正腔圓地來了一句華夏語。
“沈何夕。”她的名字叫沈何夕,她是來自海邊的東方小女巫,也是吸引他來華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