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殺五點了穴道的一家子人看到這一幕,驚恐之色被欣喜之色代替。
瞧著紅潤的臉色,這是不是活過來了?
他們的兒子/弟弟不但恢復正常,還被人救活了?
然而,那人臉上的紅潤卻很快褪去,慢慢變得跟死屍一樣青白。
眾人臉上的欣喜之色也便跟著成了死寂和悔痛。
人死不能復生,他們的兒子/弟弟已經被他們聯手弄死了。
梅夕芝掃過眾人神色,平淡解釋道:“他是被妖怪偷走了臉。我們機緣巧合之下找到他的臉,連夜送了回來,可惜來遲了。這臉尚是活的,臉的主人卻已死,所以這臉物歸原主之後,又怎麼可能繼續活下去。”
“既是你們至親,又是你們失手殺死,便好生安葬了吧,只一卷草蓆裹身,實在不夠體面……”
殺五沒有再將人埋回去,等到梅夕芝和梅廚娘離開,他才將這一大家子的穴道解開。
離開時,他聽到了院子裡的哭嚎聲。
殺五神色冷冽,無動於衷。
因著這事兒,幾人一路上不言不語。本該在村中人家借宿一晚,但沒人提這件事。
“累了一晚,我們尋個地方歇息。”殺五道。
幾人來時駕了馬車,只是馬車上空間小,睡著實在不舒服,不如露宿荒郊野外。
打探訊息的時候殺五順便看過地形了,知道附近哪裡適合露宿。
“我聽凌澤大哥的,娘,你呢?”
梅廚娘沒啥好說的,江湖人多的是野外露宿的時候,沒什麼講究她,唯一擔心的是夜裡會不會出現什麼妖魔鬼怪。
但芝芝總說鬼怕惡人,她和凌澤應當都算得上惡人。對方可比她惡多了。
殺五找到一處背風的坡下,很快便生了火,十月初的天兒已經有些冷,不然也不會叫寒衣節,梅夕芝同娘依偎在一起,有那火烤著,倒不覺得冷,沒一會兒便睡過去了。
“凌澤,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梅廚娘對殺五道。
殺五卻搖搖頭,“你跟梅娘子一起睡,不需要你守夜。”
梅廚娘見他不似逞強,自己今日受了不少驚嚇,也的確似乎累了,便沒有同他客氣,幫寶貝女兒捋了捋鬢角的一縷碎髮,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了片刻後,也跟著閉上了眼。
等這娘倆都睡著了,殺五的目光才落在梅夕芝臉上,毫不遮掩眼裡的讚許之色。
小小年紀卻能如此不怕事。不慌不亂,從容不迫,遠勝出這世間大多女子。
興許正是幼時過得太苦了,才會養成她這樣的性子。
思及此,殺五眼裡又多了些別的情緒。
太安靜也不好,她這個年紀,應該活潑一些。也不用像姬家八娘子那樣嘰嘰喳喳,嘻嘻哈哈,比原來再略略活潑一些便好。
殺五將手中大刀插入土裡,雙手拄著刀柄,身子端坐不動,眼皮子卻已耷拉了下來。
他在防備狀態下也可以短暫地打個盹,一旦有異響,立馬便能恢復到作戰狀態。
而這一夜,無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