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五聽完,略頓片刻,便徑直上前,掀開那桶蓋看了一眼,隨即又面色如常地將蓋子蓋上,粗壯的胳膊輕鬆拎起那桶,“事不宜遲,這便去山下村莊問問。”
梅廚娘見他神色如此淡定,一時更加鬱悶了。
怎麼一個個的都如此鎮定,莫非真是她大驚小怪?
三人這一次沒有任何阻礙地下了山,下山之後,日頭已然西沉。
等離得那山遠了之後,梅廚娘才問二人:“真要帶著這些人臉去找失主?”
他們江湖人雖然守約,但對方又不是江湖人,那採藥郎連人都不是,毀約了便毀約,她一點兒不心虛。
殺五道:“那採藥郎非同一般,最好不要行欺瞞之事。”
梅廚娘不解,“日後不來這座山不就行了?”
她可不覺得凌澤是個好心腸的。這人手上沾的人命比她只多不少。
殺五本寡言少語,若是別人問,他可能會冷臉相待,但考慮到這人是梅小娘子的母親,他才多了些許耐性,“今日能在這座山上遇到,怎知日後不會在其他山上遇到?梅娘子若想日後還到山上採藥,今日便要守約。”
梅廚娘吸了口氣,她聽懂了。這採藥郎是個厲害的,若是不完成他的要求,芝芝日後怕是會被纏上。
事關女兒,她再不想管這種閒事,如今也不得不妥協。
“先找那個小的。”殺五道。
梅夕芝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梅廚娘看看二人,慢了一拍,兩人說的應該是人臉中的那個孩子。
山是無主山,山下附近有村莊,若小偷偷完東西來這山上,它最可能偷的就是這附近村莊的村民。
殺五作為一名殺手,刺探情報不在話下,很快便查到了村中一戶人家,那戶人家三日前對外聲稱他們的孩子失蹤,卻不耗費太多心力卻外頭找人,而是日日關起門來抹眼淚。
他們家中有一地窖,兩人,尤其那婦人日日要去那地窖好幾趟。
那地窖裡有聲音。
這日,天黑之後,關起門來的夫婦倆哭聲又起。
農婦眼都要哭腫了,“孩子他爹,今晚能不能叫牛娃出來,我陪他在床上睡,等天一亮我再把他送回地窖?他打小怕黑,你忍心將他一個人留在地窖裡面過夜?三天了,足足三天不吃不喝,我兒每天都在喊餓喊渴,嗚嗚嗚,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兒還能堅持多久?我只能幹看著,我心痛,心痛啊,嗚嗚……”
她捶著自己的胸口,差點兒哭得暈厥過去。
漢子眼裡也含著淚,好一會兒才啞聲道:“你去吧,我不敢看他那張臉。變成這種怪物,早死早解脫。”
農婦聽到這話,卻拿著拳頭砸他,哭道:“你個殺千刀的!你怎麼能說這話,你怎麼能說這話?那可是你兒子啊!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到這麼大,他就算沒了臉,也是我兒子!”
“媳婦,我也心痛,但沒辦法啊!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把牛娃好好藏著,還能叫他體面地死,你要是帶出來,叫其他村民看到了,牛娃他肯定死無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