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現在要孩子不是很合適。”
她說完後,心底的苦痛幾乎要壓過神經讓她昏厥,章紀杉望著她,欲言又止,最後點頭。
“嗯,等結婚了再考慮吧。”
再說,再等等,再考慮,曾經她把這些話當成他給她許諾的未來。
可是真的遇到需要共同面對共同度過的事情後,她才發現這只是拖延,只是敷衍,只是根本不在意當下。
“章紀杉,我們分手吧。”
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兩人都怔在原處,許久後,章紀杉用力的按了按額角,好似要清醒過來一般,定定地望著她,“我沒說不要這個孩子,如果要生下來,那我們就結婚。”
成茜聽到他說結婚,也愣住了,她曾經心心念唸的求婚居然在爭吵中發生。
婚姻的序章如果開始得如此勉強,結局想來也不會圓滿。
她對他抱有過太多期待,也因此生出太多失落和挫敗。
“不用了我不想結婚只想分開。”咽喉如同淤積的河道一般,吐字都艱難,成茜深吸一口氣,仍舊剋制不住眼中的陣雨,斷斷續續的說,“你的生活太忙了,忙到忽略我,忙到無視和我的承諾,忙到我成了末位選擇,章紀杉,我很累,之前我想到你就會覺得快樂,靠著那些美好的回憶撐了這麼久,安慰也成了負累,我不想再遷就你了,我們分開吧。”
“等你冷靜一些了,我們再討論這個事情,現在我也很累。”章紀杉面沉如水,審視她,“茜茜,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將來,這個詞太遙遠了,誰能定義它的界限呢,所以他的將來一再拖延,到了如今兩敗俱傷的境地。
也許是因為情緒波動較大,腹部隱隱作痛,成茜覺得眼前昏昏暗暗,但已經不想在章紀杉面前露怯,強撐著力氣去衛生間吐了個乾淨。
漱口的時候,她望著鏡子裡的自己,臉色蒼白如紙,涔涔冷汗將眼眸浸得潮溼且渾濁,她捂著腹部,不輕不重的拍了拍,呢喃道:“對不起啊,你也很難受吧”
大學的時候,她讀了一本書,米蘭·昆德拉的作品《生命不能承受之輕》,有句話她記了很久,如今應驗。
“壓倒她的不是重,而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這個孩子就是她和他如履薄冰的感情裡的最後一根稻草。
推開門後,看到章紀杉仍舊站在原處,往日挺拔的身姿此時垂沉著,夏日裡最盛烈的樹木如今成了燃至盡頭的火柴棍,可憐也可悲。
兩人心平氣和的吃了頓晚飯,章紀杉說不去公司了,好好的陪她幾天,她說謝謝。
半夜的時候,孕吐反應格外強烈,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望著沉睡的章紀杉,難受的感覺翻江倒海一般襲來。
生理和心理都備受折磨。
章紀杉待了一週多,往家裡買了些新傢俱,嬰兒床,代步車,凡是能想到的童真物件他都買了,還在客廳鋪了層海綿地毯,圖案可愛得讓人心軟,在臥室裡放了幾盆助眠的植株,讓她晚上睡覺的時候把手機放遠點,避免有輻射。
章紀杉絮絮叨叨說了大半晌育兒經驗的皮毛,最後抱住成茜,“茜茜,再等我一段時間,我們就結婚。”
他的聲音很輕,彷彿在自言自語,又彷彿是嘆息。
成茜咬著腮,沒有回答他,垂著手,沒有回抱他。
3「殘缺」
兩天後,她獨自去了婦產科醫院,明亮的白熾燈在牆上投下微藍的光暈,手裡的b超單子很單薄,卻把心壓得很沉重。
那個小小的胚胎已經成了人形,蜷縮著,指尖順著灰白的腦部移到彎如月牙的脊背處,小小的雙臂和雙腿都弓著,整個輪廓像顆圓潤的小黃豆。
在她身體內安睡了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