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唐悅兮當時親眼所見,獨麓身敗名裂,小肥鳥眾望所歸。在場鳴煜更已表態,隱有擁小肥鳥立新王之意。而後還有六大區的鳴煜軍隊湧入晗往庭,只道大局已定。是以二人心無旁騖,沉迷科研。
此時空中的景象令溫、唐二人膽顫心寒,終身難忘。
溫酒的瞳孔放大,嘴巴微張,驚恐到呆滯。只見那數萬鳴煜已分成兩個陣營,正血腥廝殺。午後時分,天光竟已暗了下來,赫然一片空中修羅場。廝殺極是激烈,鮮血天降,如淅淅瀝瀝的暴雨般,早將溫酒染成猩紅一身。
唐悅兮臉色微變,倒不是殘忍血腥的戰場讓她膽寒。她雖也是首次親臨戰場,但那強塞在她腦海的十幾世記憶裡,早已見過世上最超出想象的屠戮場。只是她從沒有見過溫酒如此恐懼的模樣。印象中這個膽大包天的外星傻子,一路走來也經歷的好幾次生死大難,也從沒有如同現在一般眼神空洞,牙齒打顫,滿臉的鮮血雖看不到臉色,但想必也是蒼白無比。
躺在地上失去行動能力的溫酒,恐懼地看著一顆顆“雨滴”由小變大,墜在自己臉上、口鼻中、眼睛裡……空氣中、周身上瀰漫的濃郁血腥味,像強風一般灌進溫酒的鼻腔。一股劇烈的反胃感從丹田直衝溫酒咽喉。廝殺聲此起彼伏,血影錯落,好像希望的陽光再已無法穿過空中修羅場,照亮溫唐二人。陸續有鳴煜直直摔向地面,生死不知,那巨大身軀轟然墜地,濺起血水撞擊在溫酒臉上,冰涼絕望。
溫酒變得分不清身在何處,或許在現在,或許是記憶鬆動的八九年前。一樣的暗無天日,一樣廝殺慘叫,一樣的刺鼻血腥,一樣的寸步難移,一樣的絕望旋渦。溫酒空洞的雙眼流下兩行淚水,喃喃道:“睡覺精我好奇怪……我好像經歷過一樣……”
唐悅兮猜到溫酒見到相似的情景,封印的記憶可能有所鬆動。細一想,溫酒被“刪除”記憶時應未滿八歲,那樣的年紀要經歷怎樣的變故才會見到如此恐怖景象……在唐悅兮龐雜的人生閱歷中,本極欣賞溫酒這個二了吧唧的赤子心,現在卻多了一絲難言的心疼。但眼下並非考究溫酒記憶的時候,若不快些轉移到較高處,只怕不等溫酒命力恢復,就要被這漫天血雨匯聚江河淹沒了。唐大小姐邊拖著死豬一樣的溫酒緩緩移動,一邊用同心靈結向小肥鳥確認狀況。
原來那六大區的駐守軍隊,並非大皇子馳瀚的支援,反是被獨麓用人類仇恨支配的半傀儡大軍!這些軍隊中的鳴煜,眼睛都和獨麓一樣冒著明暗不定的紅光。據老巫祝蘊霽籽推測,應該是役惶血統有著奴役恐懼和仇恨的特殊能力。
雖然鳴煜中的普通百姓有著數目上的絕對優勢,但軍隊的作戰經驗、排兵佈陣、統一排程、臨場反應、戰鬥意志卻遠強於普通百姓。不過半晌,以小肥鳥、馳瀚、雲舟、蘊霽籽為首的百姓陣營已呈節節敗退之勢!從空中墜落的重傷鳴煜反倒是普通百姓佔了八九成。
同心靈結的聲音共享於結印的三人,溫酒同樣聽到了小肥鳥對戰況的闡述,從混亂的記憶夢魘中驚醒。他的經歷至今為止也算曲折離奇,卻仍是個未見世面的少年。戰亂生死在小說、電影中看到不少,多時不以為意,直到親臨戰場,全身濺滿鮮血,才知道生命的重量會以如此駭人的景象消散。
溫酒淚跡猶在,茫然失措地看著唐悅兮。向來智計百出的唐大小姐,此時也知道,想要改變這個世界,自己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兩人同時冒出瞭如出一轍的絕望想法:難道鳴煜滅族之災的預言真的沒有辦法扭轉嗎?……老天非要讓這個善良淳樸、甘願奉獻的種族消失在世界上嗎……溫酒看著最近的一隻鳴煜,這隻鳴煜已然鮮血淋漓,失去意識,突然咬牙道:“小睡覺精……把我拖到那邊去。”眼色向那鳴煜一使,“能救一隻是一隻!”
唐悅兮心中一酸,不說那隻鳴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