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香浦村,南江府告狀的事交給我。】
他的筆頓了下。
【咱們兵分兩路。】
從南江府告狀一事頗有些周折,褚時口不能言,好在他大半年經營,已經在南江一代頗有幾分才名,一個姓粟的舉人將他帶到了學官的面前,那人也同是陳相門下,仔細看過狀紙,再看褚時就有了幾分意味深長。
“褚郎君口不能言,實在是南江府的一大損失。”
又等了足足七日,見了不知多少人,褚時終於能夠迴轉山海鎮,路過長水,他看見河上攔水的沙袋已經沒了。
“褚郎君也回來啦!哎呀呀,可真是太好了,兩個人都平安吶!”
山海鎮外貓兒山上,褚時在路上躊躇了許久。
他當日既然和秦四喜有約,就該來打聲招呼。
這是理所應當,天經地義。
走到人家門前,隔著籬笆,他看見秦四喜正在殺一隻野豬。
“褚郎君回來了?今晚正好分肉吃。”
談笑間,女子手起刀落。
“咚。”是豬血落進木盆裡的聲音。
還是他的心多跳了一下的動靜?
“我也沒做什麼,劉家在香浦作威作福,羅大河他們早就看不順眼了,堵塞河道,劉家自然能過得好,香浦的其他人還有外村的親戚呢。劉家起事端,打架的時候受了傷的外姓人一概不管,他們不管,我去管。”
手中提著切成大塊的野豬肉,女子的臉上帶著笑。
她的語氣悠悠慢慢,像是在說田裡的莊稼海里的魚。
“對了,褚郎君。”
在路口,她叫住了他。
“你若對我有意,不如直白些,我也不是什麼豆蔻少女,不耐煩猜來猜去。你若有心,就全套本事勾得我意動,你若無心……”
她看著他的眼,笑意淡淡:
“心是眼根,欲是情種,我成過婚的,你騙不了我。”
天劫驟臨、坤海傾覆、乾元山垮、魔境重降……被人一語道破心思,於褚瀾之而言,就是這般的兵荒馬亂。
他想要讓人家看見她,殊不知,自己讓人看見的實在是太多了。
過了
幾日,劉家人的盡數下獄,奴僕佃戶都被髮賣驅趕,那些動手打傷山海鎮百姓的,都莫名其妙斷了胳膊。
聽到這個訊息,褚時抬頭,看見秦四喜又揹著藥草路過,他對著她露出了毫不遮掩的笑。
七百多年後的牆壁上如此記錄:
“相識數年,同進同退,照拂鄉里,一年秋初成婚,婚後三載,琴瑟和鳴,女主外,男主內,竹院簪花,山中煮茶,秦娘子仗劍行醫,褚郎君以筆作刀,傳為佳話。”
一時間,褚瀾之甚至不忍心再看下去。
過往種種如決堤洪水在他腦中奔湧,他自以為早就忘卻的,在他的心裡橫衝直撞。
他在秦四喜的牽引之下一點點丟盔卸甲,變成了另一幅模樣,他對她依依不捨,在牆角,在樹下,在籬笆牆的邊上。
他能為她變成水,忘乎所以,直抒胸臆。
夏日,祭祀海神,漢子們赤膊上陣,在她大鬼將的帶領下跳著祭祀的舞蹈,他看得嫉妒,在深夜裡敲響了她的籬笆門。
“褚郎君?”秦四喜剛洗了發,隔著籬笆看他。
【我也會跳舞】
他寫。
乾元法境的祭天之舞,他是跳得最好的,只不過已經九百年沒跳過了。
他渴求月色足夠冰冷,能夠掩蓋他臉頰的紅。
在中衣外披著薄衫的女子看著他,勾了下唇角,隔著籬笆,她抓住了他的衣角。
“怎麼跳?”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