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R殺害的畫面, 耳邊彷彿還回蕩著他們臨死前的慘叫聲。
恐懼, 絕望, 無助……
各種負面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交織著兩個不同的聲音,瘋狂地衝擊著他的理智防線, 將他拖入無盡的深淵。
“殺!殺了它!殺了它!”
“不!不能衝動!不能……”
“怕什麼?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要玩就玩得盡興一點!”
“冷靜!冷靜!不能變成怪物……”
一個是充滿暴戾和殺戮, 嘶吼著要將眼前的一切都摧毀殆盡;另一個則是壓抑和恐懼, 告誡他不要衝動,否則會萬劫不復。
兩種聲音,兩種情緒,如同兩頭野獸, 在他的腦海裡瘋狂地撕咬、 搏鬥, 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撕扯成碎片。
機械的電子音在他耳邊不斷迴響著“san值持續降低,san值持續降低”的警告,讓他本就緊繃的神經,幾乎要到崩潰的邊緣。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
腦海裡浮現出過往的一幕幕可怕畫面,那些在精神病院裡經歷的痛苦和折磨,那些被當成怪物對待的恐懼和絕望,那些被藥物控制的麻木和空洞……
而眼前原本鮮紅的玩偶也變得越來越扭曲,像是某種來自深淵的邪惡生物。
理智的防線正在一點一點地崩塌。
“殺了它,殺了它!你本來就是一個怪物,一個不值得被愛的怪物!只有殺戮才能讓你快樂,讓你解脫!”
他知道,那個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瘋子, 很可能再次衝破理智的牢籠……
“不……不要……”
聞昔拼命地想要控制住自己, 不讓自己變成一個沒有理智的怪物。
他顫抖著手,拿起面前那架破舊的手風琴。
這手風琴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琴鍵泛黃,風箱破損,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冰冷的皮革和金屬部件,讓他稍微恢復了一絲理智。
彷彿在提醒著他,他還活著,他還擁有著人類的溫度和情感。
他不會演奏, 也根本沒有人教過他。
只能是笨拙地模仿著記憶中電視裡演奏家的動作, 機械地按壓著琴鍵,像個笨拙的小丑,試圖讓手風琴發出一些聲音。
“叮叮咚咚……”
奇怪的音符, 從他指尖流淌而出。
不穩定的san值,令樂譜上的音符在他眼中變得模糊不清,他根本看不清上面寫的是什麼。
他的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不受控制地在琴鍵上跳躍著,演奏出一段與樂譜完全不同的旋律。
一首溫柔、舒緩、帶著淡淡悲傷的安眠曲。
這首曲子,是聞昔在精神病院時,一位慈祥的護工阿姨,每次打掃衛生時都會哼唱的曲子。
那時候,聞昔總是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裡,用空洞的眼神看著這個世界。
護工阿姨總是會笑著對他說:“小昔啊,別害怕,阿姨給你唱首歌好不好?”
然後,她就會輕輕地哼唱起這首安眠曲。
這首曲子,是聞昔灰暗的童年裡,唯一的一抹亮色,也是他心中,為數不多的溫暖和希望。
喑啞的琴聲在空曠的教室裡迴盪。
像是荒原上游蕩的孤魂,帶著一絲迷茫和悲傷。
隨著琴聲的流動,原本暴躁不安的紅衣舞者玩偶,竟然奇蹟般地安靜了下來。它猩紅的雙眼漸漸失去了焦距,歪著頭,空洞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疑惑,然後,竟然緩緩隨著聞昔的琴聲跳起了舞。
破舊的紅舞鞋在地板上摩擦,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像是在回應著聞昔的琴聲,又像是在訴說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