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猶豫不決,便是因為顧及山寨其餘之人。
不過他既然來了,自然也做好了準備。
“不瞞先生,來之前我已經找過弟兄們了,秋某大幸,這些兄弟,願隨秋某同行,亦不懼死。”
對於這個答案,許輕舟欣然點頭,手指夾住了一顆白棋,落到棋盤上,話音悠揚,再次響徹。
“壯士以身入局,舉棋勝天半子。”
“這第一子,造勢,招兵,囤糧,聚民心。”
“第二子,發兵,圍城,大勝,君稱王。”
話音一頓,許輕舟再次取出一子,握於手中,視線看向秋山,隨後第三子重重落下。
“啪——”
“這第三子,你死,換雲城半片青天。”
秋山瞳孔慢慢縮起,前面的他聽懂了,也正如他想的一般無二,可是這最後一手,他卻是聽不懂。
贏了,為何還要死,自己死了,又怎麼能換這雲城的半片青天。
又為何只是半片?
這些問題持續閃過他的腦海,答案,他尋不到,也想不到。
“先生的意思是,即便我贏了,也要死?”
許輕舟點頭,坦然承認。
“是的,會死。”
“秋某不明白?”
許輕舟收回目光,也收收回手掌。
“你自然是要死的,區區雲城彈指可破,可是浩浩蒼月,又如何破之。”
“你若造反,便是死局,迴天無力,你取下雲城之日,便是蒼月興兵伐你之時。”
“屆時雲城必將遭蒼月鐵蹄踐踏,而你擋不住,你唯有一死,才能平息蒼月憤怒,方才可讓雲城,免受戰端。”
“所以你必死,也一定要死,這蒼月定是容不下你,也容不下你們這黑風一寨,故此我才與你借頭,借一寨人之頭。”
秋山喉結蠕動,眸子裡的光,在燭火的對映下是前所未有的複雜。
“既是如此,如何能換來這雲城半片青天,我和兄弟們不就白死了嗎?”
“這麼做又有何用意呢?”
許輕舟回道:
“種子。”
“種子?”秋山不解。
許輕舟耐心道:“沒錯,用你的死,在雲城之人心中種下一顆種子,讓他們知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也讓他們知道,官若壓我,我可殺個官,法有不公,我可出劍。”
“王若欺我,亦可反之。”
“告訴他們,那城主可以被殺死,那些富人也可以被殺死,和尋常人一樣。”
“不僅如此,也是要告訴那些統治者,讓他們知道,民可載舟,亦可覆舟,讓他們時而自醒,慎重為事。”
“相信我,你們死後,皇威自會降臨雲城,新的城主必將不會如之前一般肆無忌憚。”
“固有皇者,唯願有二,一願千秋萬代,二願青史留名,只是所達不可天聽,故此才會釀成如今雲城慘狀。”
許輕舟目光一凝,一字一句道:“就是要用你們的死,告訴天下,民尚可怒,既可覆一城,便可覆一國,君當冕之,臣當醒之。”
“如此,法度更,民生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