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輸了,因為他死了,被我斬了,無論過程如何,結果,就是他失敗了。”
說完江雲畔纖長枯瘦的手指扶住臉龐,身體微微前傾,那深邃如星河般的眼眸離許輕舟似乎又近了一些。
“這第二故事,便是我,我是天才,是別人口中的妖孽,我這一生,得天時,取地利,謀人合,我擁有令世人汗顏的天賦,也擁有令世人羨慕的運氣,而且我還很努力。”
“所以我沒有他那樣的煩惱,也無需另闢蹊徑,因為擺在我面前的,本來就是又寬又闊的通天路。”
“我走的很快,不——準確的說,我跑的很快,直到別人再也看不到我的背影,直到世人望塵莫及。”
“可是結果呢?”
江雲畔攤開雙手,劍袖自然垂落,淺白如雪,她的眼底,也第一次染上了一抹濃愁,嘴角更是帶著一絲酸澀。
自嘲道:“舉世無敵又如何,人間之最又如何,冠壓當代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落了這麼一個下場。”
“人老珠黃,眾叛親人,愛人逝無能為力,小兒幼無力照看。”
“終究不過是黃粱一夢,於這座天下而言,我的璀璨不過是朝生夢死的浮游,我驚豔的從不是浩然,我只是一隻夏蟬,姑且鳴了一夏罷了。”
許輕舟自是聽的真切,卻也聽的恍惚,他的思緒一直在動,腦海也一直在思索著。
他不明,江雲畔為何突然提及這些,也不明白,他說這些的意義。
可是他心裡又很清楚,江雲畔肯定不會平白無故的說這麼多,這其中一定有著自己所不知道的深意。
他想知道,所以他在解析,試圖讀懂眼前的女人,可是,他總歸是太過年輕,而江雲畔又是那般高深,他又怎麼可能讀得懂呢?
不恥下問,不知求知,許輕舟擰著眉,凝著眸,恭敬問道:
“我不明白前輩的意思,還請前輩解惑?”
江雲畔淡然一笑,慢慢再語。
“與鳳凰同飛,必是俊鳥。”
“與虎狼同行,必是猛獸。”
“與智者同行,會不同凡響。”
“與高人為伍,能登上巔峰。”
“鳥隨巒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自高。”
“跟著什麼樣的人,便能走出什麼樣的路。”
話音一頓,繼續:
“我說的雖是兩個故事,詮釋的卻是一個事實。”
“人這一生,為生而來,向死而去,固有修仙術,長生道。”
“而長生路上,有人走捷徑,有人走大道,可是走捷徑也罷,走通天路也好,求的就是一個快字,但是最後的結果卻不盡人意。”
“所以走的快沒有用,路要走的穩,還要走的遠。”
“若是我所求是生,那這孩子跟著我,無非就是將我走過的路在走一遍罷了,結果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可是跟著先生不一樣,先生的路,雖然走得是會慢上一些,但是先生的路,走的穩,走的遠,很遠很遠——那是我親眼看到的,哪怕只是一眼。”
江雲畔的表情凝聚,是認真,是肅穆,是前所未有的慎重。
“所以,這孩子就該跟著先生,也該跟著先生,跟著先生,去積德行善,跨越萬千溝壑,也只有跟著先生,他才能一直走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且精彩紛呈。”
“這就是我為他尋的路,也是我的憂,先生若是點頭,我便無愁,雖死卻無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