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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遺光急著回去,也是預感到了什麼。
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進客棧,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再睜眼時,他躺在一間房裡。
這間屋子很陌生,收拾得乾乾淨淨,看上去不像太富裕的人家,也不太貧窮。
這是……鏡中的幻境嗎?
姜遺光坐起身,回想起自己的鏡子落在不知名處,眉頭皺起,很快又放下。
無妨,等出去後自然能拿回來。
他知道自己收了不少鬼魂。不是所有的鬼都有足夠怨氣凝聚幻境,但,聚少成多,水下那麼多亡魂被收入鏡中,加上原本製造幻境的厲鬼,只會讓他更難渡過。
這回的幻境,又是什麼?
房裡坐了一人,是個看上去比他大些的女子,笑容溫婉,她端起桌上一碗藥,輕輕走來。
“來,喝點藥吧,喝了藥,身上的傷才會好。”她柔聲勸道,“要是你怕苦,我去取些蜜餞來。”
傷?
姜遺光低頭看,仔細感覺,沒覺得哪裡有傷,唯獨手肘處有些微刺痛感,拉起一看,那兒有些淤青。
姜遺光搖搖頭:“我不喝。”
他從這個女子身上,感受到了全然的善意,沒有一絲一毫的惡意,她真切地關注自己,希望自己好起來。
這反而更加奇怪。
姜遺光問:“這是在哪兒?”
女子眨眨眼:“這裡是我家,我發現你在我家門外暈倒,就把你帶回來了。”
姜遺光:“姑娘如何稱呼?”
那女子有一雙似乎含著秋水的眸子,盈盈望著姜遺光:“奴家陳氏,小字阿霽。”
“陳姑娘。”姜遺光道。
他掀被下床,猛地向外看去。這時門邊踏進來一高高壯壯,進門幾乎要低著頭的男兒,見姜遺光醒了,同樣溫和一笑:“小公子總算醒了,我給你熬了粥,正好,趁熱喝點吧?”
姜遺光還沒說話,陳氏就一拍他胳膊,嗔道:“他剛醒,總該喝點茶水漱漱口才是。”
高大男人撓撓頭,憨厚一笑:“是我沒注意,夫人說得對,我這就去。”
姜遺光叫住他:“兄臺留步,請問,這究竟是何處?”
他從這兩人身上沒有察覺到絲毫惡意,也沒有看到江海邊生活人家應有的漁具。
高大男人回過頭,一笑:“這兒是善城。我們善城人最是好客,小兄弟你醒了就當在自己家中一樣,不必拘束。”說著,把粥放下,又大步出去。
善城?是何處?
陳氏性情溫柔, 她的丈夫姓張,是城中屠戶,端了溫涼的茶水來讓姜遺光漱漱口,又勸他喝藥。
全然的善意, 不帶分毫功利心與算計。
姜遺光心中反而更警惕, 他疑心這兩人的目的, 更疑心這場死劫幕後冤魂的居心。
越是平靜安寧,越予人以不詳之感。
窗外有隻烏鴉飛過,啊啊叫兩聲, 停在樹杈上,不動了。
姜遺光起身時就發現外面並不很亮,來到門邊向外看去,才發現此處格外不一樣。
晴空明淨透亮,天邊卻高懸著一輪純黑的太陽, 淡黑色柔光灑下,普照萬物。就連天上的雲朵也是黑的。
和平常見過的深色烏雲不同,那是純然的漆黑,黑如墨, 一朵一朵規整地分佈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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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太陽?
也許是姜遺光待得有點久了,陳氏在身後問他:“善多?你怎麼了?”
她掩唇笑道:“再不喝藥, 藥就該涼了。”
姜遺光試探地搖搖頭:“不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