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恪醒了過來。
他察覺身上火辣辣地疼,掀開衣服看,鏡中被剝皮的部位好似火燎般長了紅色瘢痕,估計一時半會兒難以消除。
黎恪疲倦地揉揉太陽穴,掀開被子起身,發覺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裡。
枕邊,放著一面熟悉的鏡子。
應當是他們上山把鏡子取下來了吧。
黎恪還有心思調侃自己,要是鏡子留在山上,他可真是沒力氣走下那九百九十九級的長階了。
他剛坐起身,門便被輕輕敲響,而後,兩位素衣侍女走進。
“黎公子,您醒了。”
黎恪見怪不怪:“這是哪兒?勞駕,請同此地主人說一聲,送我回去。”
想來應有好幾日沒回家,家裡人該擔心了。
至於身上的痕跡……只能找理由遮掩過去。
兩位侍女對視一眼,其中一位一福身:“是。”說罷,恭敬退下。
另一人留在屋內,以供差遣。
黎恪沉吟片刻,問:“還請替我問問,姜善多情況如何?他大名姜遺光,年紀尚小,還未起字,他應當也受了傷。。”
侍女記下了,柔聲道:“是。”
頓了頓,她又道:“黎公子,有一事需叫你知道。”
黎恪聽她語氣,不像是什麼好事,警覺地回以注視。
“尊夫人何氏,出了些事……”
黎恪猛地坐起身:“你說什麼?”
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換上外衣,揣上鏡子,一瘸一拐著下了樓。門外馬車已備好,他急切地坐上去,催促車伕快些。
一路上,黎恪心急如焚,可那些近衛們卻怎麼也不開口,不說發生了什麼。好不容易到了家,黎恪急匆匆跳下馬車,小廝早開啟了門,黎恪直直就往裡去。
直到看見房裡蕙娘抱著孩子的身影,黎恪才冷靜了幾分。
方才走過的地上有些發黏,許是打落了糖水,沒打掃乾淨。蕙娘愛吃甜口,常叫婢女燉這些東西喝。
他抬起腳,卻發現地上爬了不少螞蟻,自己方才也踩死好些,厚厚地黏在鞋底,看著實在不舒服。
黎恪不禁對家中僕人有些不滿,連房間都不掃乾淨。他快步上前來到床邊,摟住妻子,輕聲問:
“蕙娘?怎麼了?”
他這才覺得,不僅蕙娘有些古怪,喬兒也安靜得過分。
蕙娘抬起無神的眼,忽地,露出個詭異的笑。
“喬兒沒了。”
“什麼?”黎恪不可置信,伸手去摸喬兒的臉,“他不是……”
話未說完,懷中抱著的孩子,因這一碰,脖頸軟綿綿斷開,小小一顆頭顱滾落在地。
一大群螞蟻從頭身斷裂處,如黑水般湧了出來。
睜開眼, 天已經黑了。
桌上點了燈,燭光幽幽,姜遺光睜眼看了看,發覺自己躺在莊子上的房間裡, 枕邊放著山海鏡。
他應當昏迷了好幾日, 身上換了藥, 灼燒感連同藥的清涼感一併黏著,嘴裡瀰漫著一股參味。他披散著頭髮坐起來,比了比, 發現自己頭髮竟沒短。
姜遺光披衣下床,鏡子帶在身上,推開門去。樓下有兩個僕婦點了燈守夜,見他起來,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