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遺光說:“埋了。”
說這話時,他看著不遠處還在哭嚎的里正。
里正在難過。
不是害怕,而是難過,就像死去的衙役是自己的親人一樣。
為什麼?
村裡人又恢復了正常,好幾個婦人吚吚嗚嗚低泣落淚,抱著孩子哭。
為什麼哭?她們又在難過什麼?
顯然貞娘也發現了不對勁,微顰起眉,小聲和姜遺光說:“善多,這幾個人……”
姜遺光用力把黎恪晃醒,後者醒來時還有些發懵,而後猛地睜開眼睛,彈坐起身。
黎恪本已做好了醒來後殺了那幾個衙役逃跑的準備,結果正對上姜遺光面無表情的臉,再一看周圍,立刻明白過來。
“多謝。”黎恪鄭重道,又問,“你確定殺了那幾個人,不會有事嗎?”
“應該不會。”姜遺光說,“會發生異變的,都是住在村裡的人。”
相反,那些衙役雖然每回來的面孔都不一樣,但他們沒有像那群婦孺一樣變成怪物。
目前真正的詭異,里正家中的老妻,和村裡其他村民。
里正聽不懂官話,姜遺光毫不避違地說:“里正在瞪著我,他也想殺了我。為什麼?”
山娃子聽了這話,渾身一震,扭頭向里正看去。
里正蒼老的臉龐上,那雙眼睛怨毒地瞪著姜遺光。
死的是衙役,他們恨姜遺光做什麼?這衙役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黎恪向來明白,有時人不敢去恨欺壓自己的人,便只敢恨比自己弱小之輩。里正會是這樣嗎?
瞧著不像。
他還時不時回頭去看那幾個衙役的屍體,目光悲傷。
黎恪在心裡盤算著,反應過來,驚道:“你是說,這些人和官府勾結?”
村民、山賊、衙役……黎恪閉了閉眼。
怪不得,怪不得衙役走了一批又來一批,源源不絕。
怪不得這些人一來,里正就跪下求他們給錢。
他們一直站在村口沒有走,姜遺光說的話,山娃子全部聽在耳中,死死抿著唇,眼睛倔強地瞪起來,不知在想什麼。
小女孩阿笨湊近他:“你怎麼了?”
山娃子搖搖頭,什麼也說不出來。
姜遺光和黎恪小聲說:“如果真是慧淨的執念,他應當沒有被抓去服役。”
容楚嵐告訴他,慧淨出家前還是個秀才。
真去服役,十死無生,又怎麼能讀上書?
“所以,真正死劫的困難處不是讓石頭村免勞役,而是別的。”
黎恪問:“會是什麼?”
姜遺光平靜地說:“我不知道。”
或許,他們很快就要知道了。
陳啟被丟在了路邊,過了一陣子,他迷迷濛濛睜開眼,想起自己被打暈前看到的情景,當即跳了起來。
糟糕!他該不會是被換走了吧?
爬起身後,陳啟才發現自己躺在路邊,不遠處兩道血痕,一路往外延伸去。
陳五和宋川淮傷得不輕,甦醒後,不敢去找姜遺光的麻煩。陳五拉下臉去找姜遺光說話,後者也毫不在意一般,態度一如既往。
三個衙役的屍體,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