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最愛做的就是從四面窗子依次往外看。能看見牆外的事物,今晚也不例外,她坐在窗邊,靜靜思索。
熄了燈後,白日再美的景色在夜間看著也有些恐怖。
東邊窗能看見遠處一片小樹林,樹影婆娑如鬼影,北邊的窗對著一塊池塘,塘水映著明月,深沉如淵。於是,容楚嵐又坐到了西邊的視窗。
圍牆邊種了不少牡丹,在漆黑夜中紅得似火。容楚嵐看了一會兒,正要移開目光,就見圍牆邊緣突兀地伸出一隻手來。
她猛地一驚,手比腦子反應更快地一把拾起身邊弓箭,搭箭拉弦,只等那個人露頭,她就能將那個人拿下。
圍牆頂端,終於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
容楚嵐渾身一震。
她的屋子亮著燈,那張臉的主人立刻就看見了她和她手中森冷的弓箭,急忙舉起一隻手拼命地擺動,希望她不要殺自己。
拉滿的弓弦逐漸放鬆。
容楚嵐怎麼也沒想到,方映霞竟能做出午夜爬牆的事兒。
她的莊子離京城少說有二十來里路,方映霞心智如幼童,又是一弱女子,怎麼過來的?又是怎麼避過莊子裡守衛的眼線進了第一道圍牆的?
容楚嵐打了個呼哨,讓底下守著的侍女守衛們把人引進來,留在第一層。她換了身衣服,下去了。
方映霞一見到她就忍不住迎了上來,眼含熱淚。容楚嵐見狀命侍女們退開些,自己反拉著她的手,二人坐在屏風後。
方映霞一坐下,眼淚便再也止不住,跪在地上:“容姐姐,求你幫我,你一定要幫我……”
“除了你,我再想不到別人了,我不敢去沈家,也不敢回方家,他們都要打死我……沒有人信我……”方映霞泣不成聲,“他們都說我早就瘋了,我沒有瘋!我沒瘋!”
容楚嵐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再度把她拉起:“那你把那日的事說清楚,不要隱瞞,否則,我也幫不了你。”
方映霞一路走來,頭髮散了衣裳亂了,過長的袍子遮住了腳,她喝了一杯茶,目光依舊驚恐,時不時飛快往外看一眼,好像有什麼人跟著她似的。
容楚嵐道:“這是容家的莊子,沒有人會追你,你大可以放心。”
而後,她也不催,任由方映霞如何面露猶豫。
終於,方映霞開了口。
“此事我沒法同外人說,請容姐姐一定替我保密。”
緊接著,方映霞才緩緩道來。
“大姐姐去後,家中一直有大師在唸經,我娘叫我也多去前面轉轉,替大姐姐祈福,我就去了……”
“我起先每天都跟著跪,回來以後抄經,再敬獻到靈堂前。我每日都去,大伯孃起先每日也都在靈堂裡,每天都哭。後來有一天,她出去了,聽說是有去了蘭庭寺,我沒有管,我那天依舊在靈堂裡聽大師們唸經。”
“那天……那天……”
說到這裡,方映霞再也說不下去,整個人抖得跟篩糠也似,本就蒼白的臉更是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那天怎麼了?”容楚嵐問。
方映霞抬起無神的眼,直勾勾看著她。
“那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