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更加警惕。
“當真?”
姜遺光點了點頭,依舊是十分順從的模樣:“當真。”
“既如此,你與我說說你方才的經歷。明日,我帶你入京。”
自從姜遺光出現後,裴遠鴻便察覺到,一直盯著自己的目光消失了。
莫非那厲鬼真是從話本中出來的?見著話本著者就放棄了?
時人雖信鬼神一說,但在百姓觀念中,鬼神精怪大都講究個相生相剋,因果報應。
譬如前世書生救了狐妖,今生那狐妖便要化作美娘子嫁給書生報恩;又如柳平城裡廣為流傳的一則怪談,說一個獵戶打獵時捉了一窩黃鼬,路上遇著個穿黃衣服的女子跪下求他把黃鼬放生,那獵戶急著用錢,沒聽,徑直走了將黃鼬一併賣了賺錢,誰知回去的路上摔斷了腿,沒幾年那獵戶便落得個家破人亡的報應……如此林林總總,不知真假。
儘管近衛間彼此反覆強調,鬼魂毫無人性,絕沒有一點人的七情六慾,人也沒有任何手段能制住惡鬼。但驟然消失的那股緊盯住自己的目光,還是讓他隱約有些懷疑。
那話本害死人無數,鄒府上下眼看不保,姜遺光卻沒有受到一點影響。莫非他才是剋制這厲鬼的關鍵?
姜遺光想知道更多關於山海鏡的秘辛,只有知道的多了,才不會糊塗地死去。他將自己的經歷一一道來,從進入考棚,到發現考棚真相,再到自己如何出來,皆說了個詳細。
就連他後面的“破局”之法,也沒有落下。
但……裴遠鴻似乎有些過於驚訝了。
姜遺光心道:莫非還是覺得我太殘忍?可他們分明也見過血殺過人。再者他自己也說過,鏡中受到的傷害離開後會立刻復原,他又驚異什麼?
裴遠鴻聽他說完,心緒複雜。
他既希望這把刀鋒利不近人情,沒有弱點,可當他真正直面時,又暗自為對方即便掩飾也無法掩蓋的漠然心驚。
姜遺光出來時便已近凌晨,待他講述完畢後,已聞雞鳴。裴遠鴻擔憂自己性命不長,原該再留下解決鄒府後患的,思慮片刻,還是決定先帶姜遺光入京。
當天正午,日光高懸,菜市口外人頭湧動,大半個城裡的人都來了,擠在一塊兒隔得遠遠的,用恐懼厭惡的目光看向刑場中央的人。
那人瘦骨嶙峋,一頭披散長髮又髒又亂,單薄囚服上滲出不少帶血傷痕。他低著頭,好像已經暈了,被獄卒從囚車裡拖出來,擺出個跪拜的姿勢。
周遭百姓更加激動。
“這個煞星!早就該死了!”
“殺祖克父,謀財害命,不死不足以平民憤!”
若非裴遠鴻多佈置了人手亮出刀攔著,恐怕這些人還要衝上來丟些腌臢物洩憤。
鄒知府現下瘋得厲害,一應事務都由裴遠鴻代掌。他一身玄色鏽金曳撒,頭戴烏紗帽,威嚴大氣,身邊跟著個不起眼的蒙面侍從。裴遠鴻唸完犯人罪名後,抬頭看看天色,見時辰已到,當即拍板。
“午時已至,行刑!”
劊子手滿身腱子肉,赤了半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