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結束通話電話給聞靜打了過去。
第一遍沒人接,第二遍響了很久聞靜才注意到手機。
黃從英不停掉眼淚, 搶救室外的走廊一片安靜, 聞靜去了樓道。
相比聞一鳴的急躁,聞靜話音裡全是擔心,跟聞冬說了目前大致的情況,說到後面隱隱裹了幾分哭腔。
聞冬來不及想那麼多, 轉身就走。
田澄剛換完敬酒服下來, 撞見聞冬跑出酒店, 連聲招呼都沒打。
她想喊她,張星序直接找了過來, “聞冬家裡出了點事,我陪她過去一趟,這邊你見諒。”
田澄眼疾手快拉住張星序,擔憂:“誰出事了?”
老趙也看了過來,張星序眉心輕皺,“她父親。”
田澄心漏一拍,鬆開張星序,“幫忙照顧好她。”
十月天氣漸冷,正午陽光直直照在頭頂,聞冬被光線刺得幾乎睜不開眼,眼角澀痛。
她攔了好幾輛出租,好不容易才有一輛肯停下載客,關門前一瞬張星序追出來跟她上了同一輛車。
酒店到市人民醫院車程一個鐘頭。
聞冬從來沒覺得時間頭這麼難熬,喉嚨很乾,彷彿被炙烤到乾裂的大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閉上眼睛胡思亂想,思緒紛雜。
電話內容張星序聽到一些。
他拿出手機點開聯絡人發了幾條訊息。
抵達醫院,消毒水味道撲面而來,聞冬跟在人群后面等電梯。
這會兒臨近中午,電梯門外眾生百態,有打著吊瓶下樓吃飯的病人,穿著黃色外套送外賣的小哥,也有提著保溫桶的家屬。
沒什麼人說話,大都低頭看著手機。
張星序攬住聞冬,給她披上外套,“別太擔心。”
她還穿著在田澄婚禮上的那身裙子,後背蝴蝶骨凸起,挽起的頭髮鬆散下垂。
外套是他一早出門帶的,想著她今天大概沒時間回酒店,怕她晚上會冷。
聞冬拉著抓著衣領,指尖泛白,牙齒咬到發酸。
“我怕。”她看著他說,“我怕他活,但更怕他死。”
說完她低下頭,想哭卻流不出一滴淚,只剩無邊荒涼。
張星序沒接話,緊緊握住她的手。
電梯很慢,幾乎病房的每層樓都要停上一段時間。
等趕到搶救室外,手術還沒結束。
聞靜坐在等候椅上輕撫黃從英的背。
黃從英哭得無聲,眼淚一串一串往下砸,看到聞冬,別過臉擦了擦,“鼕鼕來了。”
聞靜回頭,把紙巾放到母親手裡,起身走了過去。
目光落到張星序身上半秒又移了回來,眉毛蹙起,旋即鬆開,想故作輕鬆卻怎麼也做不到,垂眼說:“我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才給你打的電話。”
一進醫院任何檢查治療都需要錢,聞靜承擔了部分搶救的手術費用。
她結婚這幾年一直在家帶孩子,沒有工作,手術費還是問老公要的。
身上穿著的衣服是三年前聞冬去看她,強硬拉著她出去買的襯衫。
右手袖口的扣子磨掉了,被她用一顆同色紐扣替換上去。
與聞冬相比,她樸素暗沉,歲月在眼角留下細紋,頭髮隨意捆在腦後,衣袖半挽,手腕乾乾淨淨,和她的前半生一樣,什麼都沒有。
聞冬看了眼搶救室,牽住姐姐的手,“多久了?”
“快兩個小時了。”聞靜抬眼,似乎這才注意到她的著裝,“你從田澄的婚禮上過來的?”
“不重要。”聞冬說,“你跟媽先去吃飯,這裡我守著就行,聞一鳴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聞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