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點沒?”
聞冬搖頭, “好酸。”
又說:“先回去吧。”
她眼周腫了一片, 臉也是花的。
張星序說:“那我打車。”
“打車好貴……”聞冬掏出剛才黃從英塞給她的錢, 數了八張給他, 見還剩兩張留在手裡,她微愣抬頭,“我是不是數錯了?”
怎麼會有一千。
她又數了一遍。
紙幣尖角捲曲,一看就是轉手多次。
“沒數錯。”張星序說,“阿姨給了你一千。”
“她……”聞冬回頭往進站口望,人早已隨著人群離開。
她收回視線, 拿出手機點開轉賬, 小聲:“誰要她的錢了。”
不是感激,只有虧欠。
如果說原生家庭是一灘爛泥,那無論她走多遠,她的根都紮在那堆爛泥裡。
她做不到像哪吒那樣剔骨還父、割肉還母, 徹底與自己的父母兩清, 她能做的只是盡力不去虧欠。
她早已不再期待他們能把愛分給自己一點, 也不想接受他們時而想起流露的善意,她無法脫離孕育她的爛泥, 卻也不想沾上一身腥臭。
所以她橫衝直撞,拼盡一切力氣也要逃離他們身邊。
可血緣就像一條長滿倒刺的荊棘,無視時間地點牢牢捆縛住她,線那頭的人輕輕一扯,她宛如被剝皮抽筋,死過去又活過來。
聞冬直接把錢轉進黃從英的銀行卡,在微信上給她發訊息。
然後把剩下的錢都給了張星序,“接下來一週的菜你包了,我想吃小火鍋。”
張星序拿著錢,轉身就要去打出租。
聞冬看出他的意圖,連忙拽住往地鐵站裡拐,“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邊打車回去要好幾十,夠吃兩頓肉了。”
就這樣,張星序被她拉進了地鐵。
沒座位,兩人扶著扶手站在一起。
地鐵裡明亮,襯得聞冬臉上淚痕更加明顯。
聞冬同樣在看張星序,剛才在外面沒覺得,這會兒才注意到他肩膀連著衣襟溼了好大一片,深色痕跡暈染開,她默默移開眼,有些難為情。
坐過兩個站,聞冬才想起來:“你僱的保鏢呢?時間到了?”
張星序輕嗯,“下班了。”
“貴嗎?”
“還好。”
有人起身出站,張星序讓她坐過去。
聞冬一坐下,再看他就要完全仰起頭。
這個角度能看到他臉側走勢分明的下頜線,面部摺疊度很高,鼻樑高挺,喉結明顯。
嘴唇輕輕抿著,眼睛落進一點光亮,似乎在看上面的站點資訊。
一如既往沒什麼表情。
聞冬看著他這張臉,只能想到‘波瀾不驚’這個詞。
他太穩定了,不管是情緒還是思想。
認識這麼久,還沒見他因為什麼抓狂失控過。
反倒是她崩潰的時候,他一言不發地守在身邊,把她的脆弱和不堪看了個遍。
聞冬拿出手機給他發訊息:【今天這些事你也看到了,要不要重新考慮下?】
聞冬發完提著一口氣,小心翼翼去看張星序。
張星序手機震動,拿出來一掃,單手打字:【考慮什麼?】
視線落到她身上,聞冬心虛垂眼,把手機往裡收。
過了幾分鐘,訊息才發過來:【退回到朋友位置。】
1874:【?】
聞冬看見問號,心底莫名一慌,抬頭碰巧和他的目光撞個正著。
張星序問:“為什麼?”
聞冬頭皮發麻,眼神亂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