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鳴謙與劉氏分開後並沒有就回宮府去,而是去了明淨樓,要了個小小雅間,點了四個菜一壺酒,細斟慢酌,足足待了一個時辰。
京城酒樓如林,明淨樓算不得稀奇,可卻是她之前最愛來的地方。
嫁入宮家的最初兩年,她凡心緒不佳,必要到這裡來獨酌。
而宮家人對此卻很不贊成,尤其是老夫人。
她原本就對溫鳴謙不甚滿意,只是拗不過丈夫。
溫鳴謙十三歲那年進京,父親入戶部做了個小小主事。
因溫父一生耿介清廉,雖有才學,卻始終沉淪下僚。
宮家老伯爺其時在戶部任員外郎,與溫父本為同榜進士,又傾慕他的風骨,並不以官職高低相論。
二人遂成知己,老伯爺來溫家作客時,溫父命子女出來拜見。
老伯爺便相中了溫鳴謙,立意要她嫁給自己的小兒子宮詡。
宮老夫人自是不贊成,她覺得溫家門戶太低,雖然溫鳴謙的曾祖官至參知政事,可那都是早幾輩子的舊事了。
如今溫鳴謙的父親只一個八品小官,實在上不得檯面,沒得叫人笑話。
可老伯爺卻認定了這門親事,他覺得溫家世代書香,且家風極為清正。
如今世風澆薄,人心虛浮,非有操守之人不能安家定國。
溫鳴謙知書識禮,容貌出眾,更難得的是不貪慕虛榮,心地赤誠。
因此不顧眾人反對,在次年便將這門親事定下。
宮老夫人雖然一千個不願,終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何況宮家最看重聲譽,她的不滿意處不好對外宣揚,便順水推舟,也算全了自家美名。
可惜的是定親不過三個月,老伯爺竟突染重疾,撒手去了。
宮詡守喪三年,因老伯爺臨終遺言,服除後三月內必須成親,便迎了溫鳴謙過門。
出閣時,溫父諄諄叮囑,依依難捨,他心疼女兒自幼沒了娘,自己又即將調往他鄉。
那時的溫鳴謙心中雖然也五味雜陳,卻不曾料想此後自己會經歷這般的顛沛苦楚。
她的人生好似春天的柔柳,方才舒展腰身,便被重重砍了一斧。
溫鳴謙臨窗看著街上行人車馬,出了好半日的神。
直到小二輕敲板壁,詢問可還要添酒熱菜,溫鳴謙方才回過神來。
“不必了,且把賬結了吧!”溫鳴謙看了一眼桌上只動了些許的菜餚,這裡的廚子換了,滋味大不如前。
就像世間的許多人和事,想要一如初見,實在太難了。
“桌子先不要撤,讓我的隨從上來吃完了再說。”溫鳴謙又補了一句。
這次隨她出來的是田嬸子,張媽留在家裡陪著宮長安。
田嬸子自然也是宋氏的人,不過這幾個人裡,她算是最活絡的一個。
溫鳴謙會了賬從明淨樓出來,就見田嬸子和車伕都在那裡侯著,倒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你們且去樓上把飯吃了,我去旁邊的香粉鋪子瞧瞧。”溫鳴謙說,“飯不夠只管再添,那菜我已叫他們重新熱過了。”
“多謝夫人。”田嬸子和車伕忙道謝,隨著小二進去了。
溫鳴謙則去了香粉鋪子,把兩層樓都細細地看了,最後挑選了幾樣自己要用的。
等她逛完,田嬸子和車伕也已經吃完了飯。
田嬸子笑著問溫鳴謙:“夫人,可還要到別處去逛逛嗎?”
“那就再去一趟南貨店。”溫鳴謙也不客氣,“不知道石人街那家鄒記南貨店還在不在?”
“在的,在的,他們家的貨最地道,生意好得不得了。”車伕說,“這會兒去想來人還少些。”
雖然溫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