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接近上層時,巨石的高度也不夠了。尼坤在牆體上生出了幾道堅冰,縱身一躍後在上頭連踩幾腳,就探手勾到了最上層。
然而冰面在他的踩踏下,完全破碎成殘渣,飛揚在空中。上去後,尼坤於裂縫旁單膝跪下,似乎是想拉黎朔上來,卻沒有伸出手。
他居高臨下,看向底下的黎朔。
周圍碎石崩塌,整個世界彷彿都在毀滅,時間所剩無幾。
尼坤就這樣看著黎朔,默不作聲。他的綠色眼眸中好似有激越的情緒在翻滾,又好似什麼也沒有,只是單純地與他對望。
那其實也是雙很好看的眼眸,令人想到茂盛的、透著微光的爬山虎,鮮少藏得住情緒,大部分時間耿直得和它的主人一樣。
嫉妒時會滿是不爽,平日裡又全是自得,確實如一隻花孔雀,每天昂首闊步巡查自己的領地,對著鏡子能打扮一兩個小時。
他有出色的軍事才華,卻沒有應有的氣量。他期望保護自己心愛之人,卻只能親口下令讓她死去,哭得滿臉是淚。他懷著對車站利益的忠誠,卻做了那一個叛徒數年。
只有在某些深夜,他會露出另外一面。在古堡的那晚他告訴黎朔和夏一南,叫他們快逃。他還說,黎朔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都沒好好喝過酒。我的老朋友,祝你好運。
幾塊巨石摔碎在黎朔身旁。大地亂顫,頭狼咆哮而來,他腳下的巨石在開裂,搖搖欲墜。黎朔同樣一言不發,他可以選擇立馬轉身迎戰,或是直接把眼前的地面炸到崩塌,好讓自己墊著上到地面。
但他沒有,只同樣仰頭望去。
信任與扶持,質疑與背叛,這麼多年來的所有歲月,全在這三秒的凝視中。
然後尼坤伸手,有力地把他扯出了這片絕境。
上去以後尼坤笑了,拍了拍黎朔的肩膀:“不管怎麼說,幹得漂亮兄弟。車站有你真是太好了。”
……
大部分直接朝克里斯托弗飛去的彈藥,都被驚風席捲入腹部的裂隙內,只有在他稍遠處爆炸的榴彈,才能稍微傷到他一點。而在軍隊極其強大的熱武器壓制下,他幾乎動彈不得。
然而沒有人敢上前近身,也無法造成實質性傷害。巨響已經在吸引四周的感染者,市中心本來就是感染最嚴重的區域,即使是軍隊也有所顧慮。
在黎朔火光炸開的剎那,就已經有兵士過去支援他們了。夏一南瞥了一眼,底下似乎是什麼感染者的巢穴,數量之多令人髮指,卻並非超出控制範圍。
克里斯托弗被壓制著,底下的情況無須擔心,他便跟著軍隊慢慢撤離。
就在軍方的且戰且退中,夏一南聽見了吼聲:“攔住他!”
回頭時他看見一道身影如急電,從最底層順著每一層樓殘存的結構,迅速逼近“饑荒”。他身上的老舊外骨骼發出不堪的抱怨聲,齒輪摩擦時分外刺耳,而這不能慢下來他分毫。
空氣中的水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化為他最有力的武器,尼坤周身是旋轉而起的寒流。暗藍色的冰錐飛旋其間,閃著華美而致命的光華。
寒氣即使是隔了數米遠,都能清晰感覺到。水汽在不斷凝結的過程中,化作一道長槍狀懸在空中!
他踏足在克里斯托弗十米內時,絢爛的冰花猛地炸開在腳下,一路蔓延過去,尖端閃著晶瑩的光。它們刺穿克里斯托弗的腿部,凍結住每一寸關節,死死地,把他固定在了原地。
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長槍被擲出!
鋒芒貫穿了克里斯托弗的左肩胛,白色的冰痕迅速從傷處蔓延開來,限制住了他左臂的動作。然而冰冷長槍的尾端在空中顫抖,從縫隙內傳來的極大風壓,壓迫著它的全身,直要斷裂開來。
克里斯托弗仍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