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朔說:“抱歉……”
“我不想聽抱歉。”夏一南說,“不忠實於自己內心的想法,對於我來說,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事情。雖然我一貫喜歡在人前偽裝形象,但到了抉擇的時候,從來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走的。”
他繼續說:“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裡麼?不光是為了去往阿爾法的核心,進行查詢,也是因為你的願望。”
“你不是一直想當個好人嗎,從車站開始就一直操心,什麼危險的任務都搶著做。到這裡連革命都敢發起了,我們都知道,所謂的革命是不可能成功的。你我的力量雖然強大,可沒有強大到,能與一個星球的子民對抗。”
“對。”黎朔回答,“這也是為什麼我讓你別……”
“但我已經站在這裡了。”夏一南打斷,“我已經站在這裡了,完全是出於自身的意願。你對此不應該高興麼?我還記得當時,我在車站裡提出人體實驗計劃,你堅決投了反對票。當時我不以為然,後來想想,大概是你一點小掙扎吧。”
他笑了笑:“雖然老套,但‘不想讓我手上多沾點鮮血’的事情,挺像你能做的出來的。再之後,在我控制不住自己虐殺‘死亡’的時候,你也表達出了鮮明的拒絕態度。所以今天,我走上了你欣賞的‘正義’的道路,你會高興的對吧。”
“一直以來,我都對當英雄半點興趣沒有。像你這種看起來兇巴巴,實際上滿頭傻氣的正義二愣子,我是第一次見。可不得不說,你這種活法值得我敬佩,性格我也絕對不討厭,所有的一切,都讓我想要嘗試另外一種角色。”
夏一南最後笑說:“你總不能指望我這種人,哪天清晨醒來突然給你一捧花,不是麼?我只有刀劍和塞滿各種資料的頭腦,或許對當一個好人沒那麼陳懇,但是和你同生共死,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浪漫的追求了。”
“即便是這樣,你仍然連個理由都不願意告訴我麼?”
這次在極為漫長的沉默之後,黎朔的聲音才傳來,那是無奈與喜悅交雜的奇異語氣,說不清何者佔了上風。
他說:“理由沒你想象的那麼複雜。二北啊,我就要死了。”
“我知道啊。”夏一南說,“我倆都要死了,從你提出這個瘋狂計劃的時候,就該有覺悟了。”
“我們說的不是一件事情。”黎朔回答,“我說的死,是真真正正的逝去,沒有重來的機會。”
“……為什麼?”夏一南問。
“為了能再見到你,我冒險取得了這份力量。”黎朔說,“一開始我以為我還有很長的時間,至少在正常人類能有的壽命範疇內。可後來情況在惡化,我能看到那些眼睛了。和你不同,你在直視它們的時候,不斷在成長,而它們在一天天腐蝕我。”
他笑了笑:“所以我不強,就算拼盡全力,也只能是待在你身邊的程度。而這遠遠不是你的極限,你還有很長的路可以走。”
夏一南說:“那你還有多長時間?”
“我不清楚,最少兩年,最多……五年吧。”
“那我們就當兩年算。”夏一南說,“七百三十天,一萬七千五百二十個小時,如果按一天三次的頻率算,你可以親吻我兩千一百九十次。這樣不夠麼?如果我的壽命無窮無盡,難道你不想在其中,佔下最特別的兩年嗎?”
“……”良久之後,黎朔失笑,開口時聲音有些啞了,“你啊……”
話沒有說下去,時間差不多也到極限了。夏一南簡單道:“回頭再講吧。”
然後他在一秒鐘內迴歸戰鬥狀態,重新凝神俯瞰那華美的酒店。
幾秒鐘之後,他縱身一躍,往低了近百米的酒店天台!
狂風撲面而來,天台的材料是最堅固的防震材料,此時在重力的猛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