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處,獨剩一盞燭。
一方院落, 三尺長桌,兩人對坐,一個軍中小卒,一個城中主帥。
就著滿天星辰,聊得卻不是那金戈鐵馬的戎馬一生,而是家長裡短,東扯西顧。
江渡吃的很飽。
她自己說的吃不了多少,可是兩個人的分量,許輕舟就只吃了小半碗,剩下的自被江渡一人包攬。
甲冑微緊,所以有些撐。
「好飽啊!」
許輕舟調侃,「真能吃——」
江渡嗔了少年一眼,「能吃怎麼了,又沒吃你家的米。」
許輕舟摸了摸鼻尖,笑呵呵道:「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江渡小酌一口酒,問道:「這酒是中原釀的?」
少年淡淡回,「算是吧。」
江渡把弄著手中磁碗,慢慢說道:
「往年,京城那邊都會給我家裡送酒,各種好酒,我小時候老偷著喝,不過,好像唯獨沒喝過這一種。」
「將軍覺得好喝?」許輕舟問。
江渡搖了搖頭,眉梢微微下垂,說道:「一般。」
少年沒有反駁。
這世界酒千千萬萬,好酒數不勝數,說一般也本就是情理之中。
不可否認,這是一箇中肯的評價,雖說許輕舟這酒珍藏了千年,可說到底,放在儲物袋中和埋在土裡,自然是有區別的。
雖是老酒,卻絕不是陳酒,仍然是新釀才對。
江渡說完,抬頭看向許輕舟,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說來也怪,我喝它的時候,總感覺在哪裡喝過,可就是想不起來了,雖然一般,可是喝著還挺有滋味的。」
少年書生笑笑不語。
「許輕舟。」
「嗯。」
「這酒到底叫什麼名字?」
許輕舟微笑道:「盼君歸,它叫盼君歸。」
江渡聽完,若有所思,小聲重複,「盼君歸,盼君歸。」突然婉兒一笑,略顯俏皮的說道:「看來這酒裡,有故事啊,還是一個愛情故事。」
許輕舟微微一怔,思緒深沉,想起了一個故人,不過卻發現,那故人的模樣早已模糊不清了。
任憑他如何仔細回想,卻也只剩下一個大概。
畢竟一千年了,真的很久了。
江渡探著腦袋,似笑非笑道:「嗯哼——看來我猜中了咯。」
少年書生回過神來,不明白道:「猜中了什麼?」
「愛情啊。」
「你想多了。」
「那你幹嘛突然憂慮?」江渡繼續追問。
少年書生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徐徐吐出,眉梢漸緩,淡淡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一個故人,卻發現,自己似乎忘了故人的模樣了。」
江渡飲了一口,嗤鼻道:「那你很健忘。」
「嗯?」
江渡調侃道:「你看著也就二十出頭,就能把故人忘了,難道不健忘嗎?」
許輕舟沒有否認,也沒有解釋,總不能告訴你,那是千年之前的事了吧。
便是講了。
姑娘怕是也不會信的,索性不如不講。
不過,至少有一件事自己千年來從未忘記,那就是對你的承諾。
當初。
王冬兒一廂情願,始終放不下,等了自己許久,正如自己等了眼前的姑娘一樣,亦是許久。
那種感覺。
許輕舟自然能理解,可是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他不是她,始終無法替她做決定。
更沒辦法左右,她如何想,如何做不是。
見少年書生眉宇間浮現濃愁,姑娘不知是何緣由,心裡猛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