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沾草,風落木,歲方秋。
西風驛馬,落月書燈。
星河一夜長辭,醒來已是清晨。
秋風依舊蕭瑟瑟,回望身後,雲舟一夜,已過萬重山。
許輕舟做一個夢,一個美夢。
夢裡。
他看見了重逢,百萬忘憂軍齊聚一堂,那片人潮裡,還看到了兩隻小傢伙,比手畫腳,嚷嚷不停。
許輕舟早就不記得了,自己有多久沒做過夢了,也早就不記得了,在境界如常的情況下,能睡的如此深沉。
並非不是酒醉了人,想來只是那百年酣睡的習慣延續至今,讓自己一時還未適應吧。
醉時明月,醒來清風。
耳畔嘈雜喧鬧陣陣,眼前卻已不見了姑娘,輕輕捏了捏眼角,書生氣爽神清。
他並沒有去尋那仙的蹤跡。
仙向來都是來無影去無蹤,這次想來亦不例外。
而是趁著那夢還在腦海中迴旋,書生取出了一卷山河圖。
滿懷期待,匆匆寫下一筆,百萬行善值便付了秋風中。
山河千里,一界沉淪。
卻終究空空無痕。
深吸一口氣,收起山河卷,許輕舟站起身來,遙望雲捲雲舒處,輕聲道:
「五百年了,你到底去了哪裡啊」
五百年。
如黃粱一夢,一瞬而已,可對於書生來講,五百年,卻是整整十八萬個日日夜夜,二百萬個時辰。
真的已經很久很久了。
甩了甩頭,書生身體向後仰去,便自桅杆之上筆直墜落。
入雲舟中。
昨夜星辰已逝,滿眼青山漸遠,這條歸家的路,對於書生來講,終究只是尋常
秋去東來。
換了人間,大雪白頭,洗淨鉛華,昔日揚帆起航的勇士們,今日歸來。
回到了曾經的故土。
一百年後的相逢,於匆匆之中。
那一日,整個凡州舉天同慶。
世人皆知,先生已經回來了。
落仙劍院熱鬧最甚,好一場喧囂的慶功宴,從日落黃昏,狂歡到了隔日清晨。
那一年。
南海之行,黃州的修士們,滿載而歸,那一夜的狂歡,歸來的人將南海里的故事講給了別人聽。
他們說。
這個世界很大,十州,八荒,四海。
他們還說。
這個世界很小,一位先生,一座高城,一支忘憂隊,百萬袍澤弟兄。
他們講了上州的人,也講了八荒的妖。
最後講到了先生,說是先生走時,百萬天驕躬身一拜。
那場面當真駭人。
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驕傲,而聽者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炙熱。
他們依舊崇拜著先生,也開始嚮往上州,嚮往北荒,也同樣嚮往那片南海。
他們想。
他們得認真修煉了,當下一次南海開啟,他們也一定動身,跋涉千里。
去看看。
前輩們口中那座城,那座先生為整個天下建起來的城,到底是怎麼樣的雄偉。
後來。
狂歡結束,先生又消失在了山中,依舊沒有和任何人說,甚至這一次,他沒有帶王重明,也沒帶任何人。
是孤身走的。
不過。
卻是無人追問,他們知道,先生定是又去了那人間,濟世渡人去了。
十萬修士歸來。
休養幾日。
便開始閉關修煉,一百年了,現在夢醒了,他們的生活也該繼續了。
得了仙竹一葉的人們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