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天際一時紅,首送金烏上碧空。
破曉後的天光大亮,天空格外澄澈。
許無憂記得師父說過,黎明破曉,是一日之始,這個時候的天空是最乾淨的。
沐浴細細晨風,遙望天邊雲白,無憂偷看一眼師傅,突然問道:
「師傅,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啊?」
許輕舟說:「一會就走。」
無憂聽聞,若有所思的點頭,似乎對於許輕舟馬上就要離去,並不感到詫異,或者說她像是早就預知到的一般。
她沒有沒有開口挽留,而是說道:
「這麼快啊,那我去喊姐姐他們,我們一起送你吧。」
總歸。
師父來來去去人間,早就不是第一次了,有時不辭而別,有時也會告知一聲。
去個幾個月,幾年,乃是百年,都不算稀奇。
無憂很清楚,師傅有師傅要做的事,她們也有他們要做的事。
哪怕,她很懷念以前跟著師傅影影不離,到處流浪的日子。
可是,她們畢竟早就長大了,總不能還跟在師父屁股後邊,做個小拖油瓶吧。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她要留下來,因為只有留下來,這裡才算是家。
師傅才會知道,他有家,等師傅在外面遊蕩累了,也有一個可以回來的地方。
讓師傅知道,家裡一直有人等他。
無憂一直都是這麼想的,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這麼多年來。
在忘憂山也好,在落仙劍院時也罷,二哥和大姐總是會忍不住偷偷跑去人間溜達,只有她,師傅不在時,她從不遠行。
師父曾經說過。
英雄可以不問出處,但是不能沒有歸宿。
所以。
她要留下來,等著師傅,也替師傅把家守好。
至於師父,自然是去人間做了不得的大事情了。
不對,師傅說過,行善救人的事,不分大小的。
總之,她知道師傅去做什麼,也支援師傅去做他想做的,就像小時候,師傅對自己一樣。
所以,師父要走,她縱是不捨,卻從不阻攔,乃至挽留。
無非就是多幾句叮囑,不厭其煩的說了一遍又一遍罷了。
許輕舟擺了擺手,拒絕道:「還是別了,你知道的, 你師傅我啊,最不喜歡跟人揮手再見咯。」
話音一頓,望著無憂,微笑再道:「再說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沒什麼好說的。」
無憂眯著眼,似一雙月牙,盈盈笑道:
「行,無憂聽師傅的。」
少年書生會心一笑,回望遠山,再瞥姑娘,輕聲喚道:
「無憂。」
「怎麼啦師傅?」
少年先生望著外面那座天下,意味深長道:
「有時間的話,出去走走,去人間轉轉,不用整天守在山裡的,就像這天上的太陽,離開了誰,它都會照常升起,這忘憂山也一樣,他們都不是小孩了,不用非得守著的。」
無憂大眼睛忽閃忽閃。
少年先生話音繼續,帶著一絲淺笑,「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嗎?要用自己喜歡的方式,活下去,不止要活著,也要快樂,不用那麼懂事的,學會為自己而活~」
師傅的用意,無憂自然心知肚明,師傅無非就是覺得自己太累,事情太多,想讓自己輕鬆一些。
便安慰道:「知道啦師傅,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說著揮舞著拳頭,信誓旦旦道:「我現在正在努力修煉呢,等我突破聖人之境,我就出去,和師傅一樣,仗劍天涯,雲遊四方,積德行善,且行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