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樣子。”灰衣劍客很謙虛的說,“有時候舒某自己去了茶樓,聽說書先生講舒某的事,也忍不住面紅耳赤。”
“足下莫要謙虛。”宋遊說道,“僅足下揹負滅門之仇,卻還能留下林家女眷與獨子一事,便稱得上豪傑了。”
“留下獨子,是因為當年林德海留下了舒某,舒某自要奉還給他。”
灰衣劍客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沉默之間,是滿身驕傲。
林德海當年自詡為天下第一刀,一身驕傲,自信無比,不屑於殺仇家的小孩,也不認為一個小孩二十年後便能威脅得了自己,此時的舒一凡又何嘗不認為自己是天下第一劍客?一身英雄豪情,哪一點又比當初的林德海差了去?
若他殺了林德海的獨子,在江湖人看來,豈不是弱了那林德海三分?真那麼做了,如今江湖傳聞中又哪來他天下第一劍客的名頭呢?
“至於林德海的女眷……”
灰衣劍客猶豫了下,目光閃爍:“說來也是先生的指點,若非如此,舒某指不定也會一時衝動……”
宋遊笑而不語。
其實像是舒一凡這樣的人,面對一個大的選擇,他人的話是很難對他造成大的影響的,最多起到點撥的作用,而起不到說服的作用。
不過是助一把力罷了。
就算當時事實真的如舒一凡所說,之所以在那一瞬間宋遊的話能說服他、讓他放過林德海的家眷,也不過是因為他本身就傾向於這樣做。
“聽說足下曾在南州一人一劍殺敗過上百山賊?”
“江湖誇大,只是數十而已。”
“那也很厲害了。”
“那群山賊太過囂張,不光劫財,而且劫色,還以殺人、折磨人為樂,實在該殺。”灰衣劍客說道,“那群山賊也只是一群烏合之眾,其實若他們真的圍殺過來,舒某也不見得能輕鬆取勝,若肯以箭矢遠射,舒某也許也會負傷。只是他們並非虎豹,只是一群野狗,只在百姓面前兇狠,舒某隻衝殺過去取了七八個人的性命,他們便落荒而逃,舒某慢慢跟在背後,便將他們殺了個七七八八。”
“足下還懂兵法。”
“稱不上。”
“不知足下去光州又有何事?”
“不瞞先生,舒某其實還有一位親人尚且在世,乃是嫁出去的一位姑姑。不過當初舒某揹負血海深仇,不知成敗與否,自不敢相認,然而如今舒某大仇已經得報,也在江湖上有了名聲,便想去尋一尋親人,不說別的什麼,只見個面,也是好的。”灰衣劍客說道,“也不知見了如何,只是不去見一面的話,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那之後呢?”
“北方多有亂象,朝廷管不過來,正是我等心懷天下的江湖之人大顯身手之時。”
“原來如此。”
有故人同行是好事。
宋遊與他邊走邊聊,借這位絕世劍客的眼睛,品一品江湖的俠氣。
慢慢走上了山頂。
這裡是離長京最近的山,近可以看到長山,遠可以眺望北欽山,若是往回看,整座長京城也盡在眼中。
宋遊便站在山頂亭子邊,眺望長京。
從此處看去,這座都城方方正正,是一座巨大的平面化的城池。城中整體規劃也很方正,房屋無數,最高最顯眼的,便是位居中央的宮城、旁邊不遠的觀星樓和城中幾座寺廟、石塔,城外土地亦是一片平整。
天上風雲變化,隱約又有光照下來。
這座京城又何嘗不是如此?
一面祥和明媚,一面陰暗難測,有多少盛世繁華,就有多少民生疾苦,表面風平浪靜,長京百姓也彷彿沒有察覺,暗地裡卻有風雲醞釀。
暫時別過,長京。